時間回溯。

這個時候的胡左萊，才十四歲，還是個毛頭小子。

“小婷小婷！雨停啦，走，帶你抓魚！”胡左萊趴在胡盼婷的視窗朝著胡盼婷嚷嚷。

五月雨停了，魚又要上游了，這個時候農村孩子的快樂就是赤著腳丫在河溝。水溝裡抓魚。

“那作業怎麼辦？”胡盼婷的眼眸泛起光彩，卻又看向了面前的書。

“沒事，反正你學習又不好，再認真又有什麼用？”胡來扒著防盜窗，衝著小婷嚷嚷。

“……我那是不夠聰明，所以才要努力！！”小婷一臉憤憤地看著胡來。

“我在你門口等一分鐘，下午回來陪你糊弄作業怎麼樣？反正我們都姓胡！”胡來朝著小婷做鬼臉。

“你！”小婷垮塌著小臉蛋兒，還是放下了筆。

“穿涼鞋，帶個水桶，我出門出得急，忘記了，就帶了籃子，到時候抓到了魚，帶你烤魚去！”胡來舉著籃子嘿嘿笑。

“好好好，你等我，還有其他人嗎？”小婷揚起小臉蛋兒，站起身問道。

“帶其他人幹嘛？那幫人才不配和我們一起玩呢！快快快出發！”

胡來拿著籃子上了他的那輛腳踏車。

沒一小會，小婷就拿著水桶坐上了胡來的腳踏車。

“別摟我腰，扶著車座子！”胡來打掉了小婷的手。

“哦……”

腳踏車一路狂飆。

“你好好剎車！”小婷在胡來後邊出聲道。

“哦……”胡來放緩車速，將車停在了山溝溝。

“桶拿來，走！小婷，你不知道，我現在遊戲都達到1900分了，暴打一切！”胡來激動地開口道。

“你少玩遊戲，還有，你哪裡搞的錢，又是早餐午餐的錢？”提到這個，小婷就一臉不開心。

“你不是也玩嗎？”胡來像鴨子一樣抿著嘴。

“我那是被你帶著去的……我才不喜歡玩遊戲呢，去哪裡抓魚？”小婷嚷嚷著轉移話題。

“前面！”胡來這才敢拉著小婷的手，朝著山溝溝跑去！

…………

胡來找的地方沒有小夥伴來，水流也不算是湍急的小水溝，仔細看上去，偶爾有著小黑影從水下竄過。

……

“呀，左萊！快，攔住！”

……

“左萊，那！有隻螃蟹！”

……

“還有那，魚！你快點！我抓不住！！”

……

“左萊你……竟然讓那麼大的魚跑了……”小婷叉腰。

……

“左萊你怎麼滿臉是泥，快去洗洗！”

……

“裝了小半桶了誒……你還要抓多久啊，我們去烤魚唄……”

胡左萊不為所動，繼續摸魚。

……

“左萊我累了，你抓會，我就在這看著你抓。”

…………

日上三竿。

胡左萊直起腰桿，長長地吁了口氣。

“抓多少了？”胡左萊看著坐在田壩上的小婷，笑嘻嘻地嚷嚷道。

“emmm……半桶，我們能吃完嗎？”胡盼婷瞪大了眸子，看了看水桶，又看了看胡左萊。

“小事，你家一半我家一半，弄幾條大的，我們去小山丘烤魚去。”

“可是，我媽要是知道我摸魚，那不得打死我。”胡盼婷赤著腳丫站起身來。

農村的孩子，大部分中午飯都得吃昨晚剩下的，因為爸媽要去上班。

“又不是你抓的，你就說我送的唄……就說……你……在幫助我學習，我的感謝。”胡左萊抓了抓腦袋，想到了一個好法子。

“那我們先回去！這魚怎麼帶，我能拎得動，但是好像就坐不穩了。”小婷點了點頭，輕哼道。

“你來騎？我拎？”胡左萊這個時候還和胡盼婷差不多高。

“那行！”

………………

在胡左萊家裡將魚分好後，兩人帶著一些洗乾淨清理好的魚，帶上了一些佐料，準備朝著他們的秘密基地前去。

“要帶些柴火嗎？雨才停沒多久……”

“行，你拎著，我去廚房弄點。”

…………

所謂的小山丘，只不過是田地叢林的一處交接地，坐在小山丘的位置，可以看見面前的低窪農田，一整個綠油油的，也能夠讓人的心情很快就舒緩下來。

煙火升起，烤魚的事情交給了小婷，左萊就坐在旁邊看著，他時不時看著魚，又會偷偷摸摸地看著胡盼婷。

“別老是看我，你要是閒著就坐好。”胡盼婷都被胡左萊瞅得不好意思了。

“我長大要娶你做媳婦。”胡左萊認真道。

胡盼婷的小手猛然停滯了下，然後又轉動著從魚嘴中穿過的籤子。

“你怎麼不回答我？”胡左萊鼓起勇氣。

“我……不知道……我們還小……”

“都十四了還小……”

“我們還要好好學習呢，不能想這些東西。”

“讀書沒用的，你看你，那麼認真，數理化還是一塌糊塗。”胡左萊無所謂地晃了晃腦袋。

“你能不能不要老是笑我……而且……你說的，那也是以後的事情了。”胡盼婷小臉一紅，扭扭捏捏地輕聲道。

“讀書如果是出路，所有人都在讀書，那麼他們就都有了出路，這麼多人擠在一起找同一條出路，找不到結果的。”

胡左萊躺在草地上，看著雨後的晴空，還有天空上飄的那些雲朵。

“你明明很聰明，為什麼就是不好好學習，等將來考一個好大學，不很好嗎？”胡盼婷開口。

胡左萊的確很聰明，他幾乎不學習，數理化都能夠排進全班前十，就是文科一塌糊塗，特別是語文和英語。

“村裡那麼多人好好學習，結果呢？”

“你就是想法和別人不一樣。”胡盼婷沒好氣道。

“不聊這個，我聞到香味了，魚要好了嗎？”胡左萊仰起頭，正好對視上了胡盼婷的目光，他趕忙撇開，看向了火堆。

木柴燒得噼裡啪啦，火苗隨著微風在輕微地飄蕩著。

“快好了，我們中午就吃這個？”

“那你等等。”胡左萊一個鯉魚打挺，一溜煙消失。

……

回來的時候，胡左萊撐著衣服，兜了一堆番茄。

胡盼婷：“……”

“不是在一家摘得，好幾家，不會被人發現的。”

胡盼婷：“……”

“都洗過了，喏。”胡左萊遞給了胡盼婷一隻最大最紅的西紅柿。

…………

…………

………………

夜裡，胡盼婷在家努力學習。

胡左萊站在午時他和胡盼婷烤魚的地方，也就是他們的秘密基地。

農村的天空幽邃的就像是宇宙，那個時代的星空，在如今再也找不回那種仰望時候的感覺。

勾陳一星座（小熊星座）在天空上清晰無比，胡左萊的眼瞳中，倒映著從未有過的神采。

那顆北極星，在胡左萊的眼瞳中不曾閃過，而他的眼睛，卻莫名的在忽閃忽閃著。

不只是勾陳一，還有著北斗七星（大熊星座）。

只是它們的光芒，都不如那一輪明月耀眼。

……

這一刻，如今的胡左萊，和胡盼婷，在這月夜之下，回到了他們最喜歡呆的小山丘。

那冉冉明月，和胡左萊當年看到的那一輪明月，沒有任何的不同。

胡左萊緊緊攥著胡盼婷的手，不願意鬆開。

……

“應是那年明月在……說的好像就是這種場景吧。”胡左萊感慨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