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青旭傳送的老宅地址,蘇蘅一腳油門在深夜加速,半個小時後出現在了老宅客廳,旁邊是一臉無辜的青旭。
“蘇蘅你看看,他怎麼回事?”青旭放低了聲音問蘇蘅。
“我怎麼知道,他們吃飯你沒在旁邊嗎?他們說了什麼打起來了?”
青旭撇嘴搖搖頭道:“誰知道呢,他讓我出去找酒的功夫,兩個人就打起來了。”
“大嫂來的正好!他在二樓右手那間屋子,你來了我就先走了,我是真怕這男人發起瘋來打我,真疼唉!”
“就交給你了,老宅晚上一般沒人,但前院有保鏢,那是內部電話隨叫隨到。”說罷,捂著胸口就轉身離開,還真怕魏祁出來再打他一拳似的。
蘇蘅收回看向大門口的眼神,環顧四周,腳下是碎裂的玻璃渣和東倒西歪的椅子,東側的餐桌也狼藉一片。
抬腳繞過這些雜亂,蘇蘅上了二樓,來到右手邊的房間門口。
來的路上,蘇蘅已經有了猜測,能讓魏祁發這麼大火的,也只有魏初的事情了。他應該全都知道了。
原本想自已坦白,準備一番安慰人的話術,這下可好,他自已倒先知道了,好吧,省了自已那份忐忑的心。
這麼大的事情,他應該睡不著吧?
想著,蘇蘅深呼一口氣,敲了敲房門。
三下,沒動靜。
蘇蘅張口輕輕喚了一聲:“老師,是我。”
接下來就是等待,一分鐘後,房間門從裡開啟,裡面沒有燈光,只有走廊上的光打在來人身上。
可是他很高,一雙眼掩映在黑暗裡,蘇蘅看不清。
“要抱抱嗎?”
一人在屋內,一人在屋外。
一人在光下,一人在黑暗。
兩人明明只隔了半米的距離,可這句話好像隔了一個光年那麼久,才傳進魏祁的耳朵裡。
男人啟唇,緩緩吐出一個字,帶著未消散的酒氣。
“要。”
下一刻,蘇蘅就被人用一股大力拉著胳膊撞進魏祁的胸膛,門在身後關上,周身又陷入黑暗,可隨著而來的,是慢慢攀升的溫暖。
蘇蘅反手抱住他,很用力,就像每次他用力抱緊自已那樣。
不知過了多久,等到蘇蘅站著腿有些發酸的時候,她的眼睛也適應了黑暗,看到近處的床,蘇蘅鬆開手,帶著人來到床上躺下。
蓋好被子,蘇蘅將人攬在自已的臂彎,手輕輕拍打他的肩,閉上眼感受兩人的呼吸。
直到蘇蘅漸漸有了睡意,直到窗簾縫隙透過一絲光亮,她才聽到懷裡的人沉悶又沙啞的聲音。
“阿蘅,”
蘇蘅立馬回神:“我在。”
“你不要騙我,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這是一個男人經歷人生重大變故的乞求,甚至最後兩個字帶著難掩的哭腔,蘇蘅能感覺到,這場打擊的力度,他脆弱極了。
“好,我不會騙你,也不會離開。”
女孩的承諾似乎在男人聽來還不夠,手下摟緊了她的腰,又抬頭湊在蘇蘅耳邊呢喃。
“阿蘅要說到做到,不能騙我,更不能離開我,要不然我也只能把你關起來了,像魏初那樣。”
蘇蘅低眸就看見魏祁亮晶晶的雙眼直勾勾地盯著自已,原本還覺得‘男人的眼淚是女人的興奮劑’,但這時候突然不管用了。
眼淚再多,他也是魏祁啊!上一世把自已控制變成一事無成廢物的魏祁啊!!!
蘇蘅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面色不變,伸手摸了摸懷裡男人的頭髮:“說到做到。”
下一秒,蘇蘅就在心裡呸呸呸,反悔了。大局為重,若為自由故,愛情皆可拋。
感覺到魏祁似乎沒有那麼緊繃,姿勢也變成對方摟著自已,蘇蘅扭扭身子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等待魏祁故事。
按照以往對他的瞭解,這個時候魏祁就要敞開心扉,把這件事一倒而出了。
“阿蘅,你知道嗎?我小叔,也就是魏初,他……他也是當初事件的知情者。”
“啊!”蘇蘅表現出一臉驚訝,靜待魏祁繼續講來。
“以前我信他,他是我小叔啊!所以這幾年我沒有想去追究他的那些出格的事情,他花心也好,對公司不上心也好,那都無所謂的,我……”
“我可以當作沒看見。”
“但我不能接受他明明知道事情真相,卻不為自已的哥哥要個公道。”
魏祁的聲音帶著明顯的失望冷漠語氣,那是信任的崩塌,與對犯錯者的狠絕。
原來魏初在事發後的第二年,偶然得知了當初的真相。起初是氣憤不過要揭發,後來魏銘業以送他公司做交換,要他保守秘密。
加之當時魏勝業對這個弟弟多加管教,處處約束他,想讓他好好學習好好做人,可當時的魏初仗著父母疼愛,很是叛逆。
對這個二哥也多有言語,於是就這麼被魏銘業連哄帶騙,把他拉入了自已陣營。
後來魏初也曾午夜夢迴後悔過,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魏祁越來越成熟,就像是當初的魏勝業一樣,一個模子刻出來,甚至性格都更加狠厲,這個時候他猶豫了。
一猶豫,又是好多年。
舊事重提,藉著酒勁,魏初說了很多自已的委屈,魏祁不說話。有些人,只是在為自已的錯誤和失敗找藉口。
讓自已的不容易和無奈在曾經的傷害面前,能有一敵之力,是脫罪的無心懺悔。
魏祁聽不下去,就伸手打了魏初,想要知道魏初當時掌握的證據。
可對方已經酒精上頭,胡言亂語,和麵前的人扭打在一起,根本沒了理智。
“這快二十年了,福也享夠了,剩下的,就由他們來償還吧。”
魏祁聲音淡淡的,帶著酒氣。
那種平靜的瘋感,陌生又熟悉,蘇蘅慶幸,被魏祁盯上的人不是自已,卻又不得不為自已的以後升起焦慮。
“阿蘅,這麼晚還讓你過來,辛苦你了,睡吧。”
“明天,我來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