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彥淮抬手抹掉掉落到臉上的那些血點,感受到生命值在往下掉。
不遠處那道人影的手臂動了一下,那把短刀深深扎進雕像的眼睛裡。血肉雕像突然開始痛苦地扭曲,晃動著想要把肩膀上的這個不速之客給甩下來。
但那個黑色人影固定地極其牢固,左手臂環住雕像的脖子,右手臂依舊死死紮在對方眼裡,然後用力地一個狠狠剜動。
雕像發出一道無聲的哀鳴,血肉鑄成的身軀開始逐漸融化,淌到地上。天花板上的紅色血淚也開始逐漸減少,牆上的人臉唰地縮了回去。
虞檜抓住時機跳了下來。
他全身都是那種紅色的粘液,散發著厚重的血腥味,黑色的短髮溼潤貼在了臉頰上,還在往下滴著血水。他抿著的唇角上帶著一絲陰厲。
他拿出一瓶水,先是順著短刀倒了些把它衝乾淨了插回腰間,再把剩下的那些水仰著頭澆到了臉上。
他隨手抹了抹臉,把溼透了的頭髮往後腦勺一捋,神色嘲弄地看顧彥淮:“怎麼?被哥的英俊瀟灑給嚇傻了?”
顧彥淮:“……”
的確是相當英俊,哪怕是顧彥淮這種算是見識過無數帥哥美女的人都不得不承認虞檜的長相的確是那種陰邪中帶著點正直禁慾的詭異結合,尤其是現在渾身沾染血氣後眉眼間的那種邪佔了上風。
於是能給人一種很強的壓迫感和性張力,配合著他掛在脖子上長度到鎖骨的那條皮繩,隨著他的呼吸磨蹭著那塊露出來的面板,擦出了一點紅痕。
但現在的這種場合著實不太對勁,好像要殺他的那個人自已蹦上去把BOSS給砍了後回他面前邀功了。
顧彥淮謹慎地微微向後仰了點身子,不知道對方究竟在打什麼算盤。
虞檜皺了皺眉頭,抬手把什麼東西丟了過來,顧彥淮肌肉記憶迅速接住,拿到眼前一看是瓶普通的水。
“自已洗洗,髒死了。”虞檜嫌棄地說。
顧彥淮:“……”
哥,你這是在幹嘛,給我整不會了。
虞檜扭頭看那灘化在了地上的血肉雕像,唇角沒忍住地開始上翹,肩膀顫抖,壓著額角突然笑得很大聲:“這座雕像居然敢產生自已的意識,在參與者中招募自已的信徒……哈哈哈哈哈,真是搞笑了,這個鬼地方里如果真的非得有一位神明,那也只能是楚櫟。”
這是什麼毒唯發言,哥們,你知不知道你現在這個樣子就像個被邪神招募的腦殘信徒。
“楚櫟?”
虞檜的笑聲突然停了下來,有些錯愕和尷尬地拘謹後縮了一下,手裡緊緊攥著那個空了的塑膠瓶子咔擦咔擦,“你……您怎麼會過來。”
!
楚櫟!
顧彥淮欣喜若狂,心想這是終於得救了嗎?
他猛地一回頭,又一次狠狠愣在了原地。
身後的確又站著一個人,但那個人既不是楚櫟這個副本里的長相,也不是那個叫宋祈的身子的長相。
說是人,是因為這個傢伙的確長得是一副人類形態。那人身穿白袍,黑色的長髮柔順地垂在身前,用一根髮簪隨意地挽在了腦後,那張臉美得雌雄莫辨,神色淡淡,但那雙冰冷的眼睛裡卻看不出一點人性。
那雙漂亮的眼睛現在正沒什麼感情地盯著自已,顧彥淮居然被盯得悄悄往虞檜的方向蹭了幾步,有種被毒蛇瞄準了的驚悚。
“你不該出現在這裡。”漂亮眼睛的主人張了張嘴,輕聲說。
顧彥淮後退的腳步止住了,狐疑地眨了眨眼睛。
等等,虞檜說……這個人是楚櫟?難不成這就是楚櫟原本的樣子?
楚櫟這兩個字像是一顆安心丸,顧彥淮看著眼前這冰冷精緻的人,恐懼居然也少了幾分。
“那我現在……應該在哪?”他迎著前後兩道目光,吞了吞口水,艱難地開了口。
眼前的楚櫟輕輕笑了一聲,眼尾彎起,下巴微微上抬,語氣溫和又輕蔑:“在哪……當然是該在我的身邊。”
他走上前幾步,抬手捏住了顧彥淮的下巴。那雙手看起來纖細脆弱,實際上冰冷並且力氣極大,像一把鉗子死死卡住了下巴。
顧彥淮被迫仰著頭,疼,他不自覺紅了點眼睛,抬眼看見壓近了的人,呼吸又是狠狠一窒。
垂著的眼睛,毫無瑕疵的瓷白肌膚,微微顫動的睫毛投下了一片陰影,那個看起來陰邪又神聖的傢伙就這麼湊得極近打量著自已。
被囚禁的神女。
他腿軟,但是腦海裡還是情不自禁冒出了那個系統稱號。
不太對不太對,這個幻境太奇怪了,怎麼看起來在這個幻境中虞檜反倒沒什麼殺傷力,有殺傷力的是楚櫟!
不會這是什麼離間計吧?故意讓他對楚櫟產生恐懼從而漸漸遠離楚大腿?
顧彥淮的腦子飛速運作,艱難地分析現在這種局面到底是在鬧哪樣。
“楚櫟……”身後虞檜的聲音居然如同救贖一般響起,“他沒什麼惡意,您別這麼嚇他。”
“嚇他?”
顧彥淮感覺禁錮住自已下巴的那隻手鬆開了,他抬手捂住了那片面板,自已看不見,但肯定已經紅透了。
“你覺得我嚇人?”楚櫟越過顧彥淮,視線落在了溼著頭髮的虞檜臉上,“你怕我?”
您現在這副樣子誰說不怕都是在騙人……
顧彥淮捂著自已的臉,儘可能地減少自已的存在感,瑟瑟發抖。
“怕死了,看見您後,腿都直接軟了。”
顧彥淮內心臥槽一句,沒忍住抬眼去看虞檜那張臉,這位哥是真的能屈能伸啊。
“過來。”楚櫟像是被對方這麼一句話給取悅了,語氣一下子輕快了很多,衝那個方向勾了勾手指。
虞檜唇角帶笑,經過顧彥淮身前時和他對視了一眼,眼底卻毫無笑意。
他也比楚櫟高了半個頭,於是在走到對方跟前的時候,順勢直接跪了下去。
跪得毫無心理障礙,跪得相當順理成章。
他拉起對方垂在身側的那隻手,主動把臉頰蹭了上去,輕吻在了對方的掌心,溫順地抬眼去看上面的人。
“誰看見自已的神明後能忍住不下跪呢。”
操。
顧彥淮看得那叫一個目瞪口呆,被這套行雲流水的操作打擊地那叫一個節節敗退。
虞檜這人,是能幹大事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