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思霆夜場出師不利,心煩氣不順,壓著火等著江悅幫他處理完幾處破皮,多處紅腫,氣呼呼地說:“不想滾蛋,就閉上嘴巴。”
江悅當然知道霍思霆是怕她告密,其實那麼大陣仗,以她對錢奶奶的瞭解。在她那,還能有啥秘密。
霍思霆本來計劃好了,第二天要把胖子累趴下,好好懲治懲治她,看她還敢在他面前囂張。
這下好了,人家沒趴下,自已這張臉短時間是沒法看了,好一陣懊惱。
第二天一早,江悅哼著小曲,廚房客廳的來來回回,走了數次,弄得聲響比往常大了好幾倍。
寄生蟲,就是命好。
錢奶奶起床、洗漱、吃早餐,臉色一直陰沉沉的,江悅知道老太太這是生外孫的氣了,也不敢多嘴,小心伺候著,等著她自已原地爆炸。
果然,吃飽喝足,擦完嘴巴,老太太手上用力,輪椅咕嚕嚕向著霍思霆的房間駛過去。
“砰砰砰”一陣緊似一陣的敲門聲,把睡夢中的霍思霆,吵醒了,他氣得一骨碌爬起來,赤著腳,睡眼惺忪地來到門前,使勁拽開門:
“一大早的,你能不能消停點!活該你長得這麼難看……”
“說誰難看呢?”
看清眼前的是外婆,霍思霆下意識地捂住自已的臉:“哎呀,外婆,人家還沒睡醒呢。”不等錢奶奶說話,急忙又跑回床上,蒙上了腦袋。
“你這孩子,都這麼大人了,怎麼還跟個孩子似的。”錢奶奶搖著輪椅,跟了進來。
“那個女人不是說,給你在公司裡安排了工作,你怎麼不去上班?”
“不想去,沒意思!”霍思霆支支吾吾地說道。
“啥叫沒意思?工作是工作,是很嚴肅的事情,不是去找有意思的。”錢奶奶氣不打一處來。
“外婆,我去了就是個擺設,啥也不用幹,杵在那裡像根木頭,我不去了。”
“你是不會幹,還是沒事幹?”
“當然是沒事幹了,您的外孫,可是以後要幹大事的人。”
“得了吧,小事幹不了,哪裡還有大事給你做。”
“外婆,今天公司沒啥事,就讓我歇一天吧。”霍思霆又使出了殺手鐧。
“那個女人,到底給你安排了個什麼工作?做得這麼難受,我就覺得不對勁,她會好心給你安排工作,那不是給自已插釘子麼?問問誰好呢,我真是老了,對公司的一攤事,啥也不懂,只能等著任人宰割,要是我妍妍活著就好了……”
錢奶奶說到傷心處,忍不住聲音哽咽。
“哎呀,好了,外婆,我去上班還不行,肖阿姨對我挺好的,出國這幾年,啥事都替我張羅了,我可省心了。”
“替你張羅啥了?你說說看。”錢奶奶根本就不信一個搶走自已女兒幸福的女人,會真心對待女兒的孩子。
“吃穿住行,吃喝拉撒……”霍思霆頓了頓,想起畢業前,因為拿不到畢業證,給肖萍玫打電話的事。
出國幾年那幾年,他是去了很多學校,名義上是在留學,實際上,啥也沒學,整天混在華人圈子裡,一開始還回去聽課,第一學期沒能完成學業,一個電話,肖萍玫幫他搞定了。
這件事的好處一目瞭然,霍思霆知道再也不用挑燈夜戰,再也不用完成教授們苛刻的要求,每個學期末一個電話,肖萍玫都給他搞定了。
第三年的時候,肖萍玫大發雷霆,威脅要不管他,要把他不學無術,混日子的事告訴爸爸和外婆,是他苦苦哀求,才過了關。肖萍玫幫了他大忙,自然他也答應以後無論發生什麼事,都要好好對待同父異母的弟弟。
想到自已這幾年的荒誕日子,實在沒臉在外婆面前,說瞎說,索性一骨碌爬起來,去洗漱。
看著霍思霆被錢奶奶嘮叨出了房間,江悅有點幸災樂禍,那傢伙要頂著那樣一張臉去上班,一定可以成為新聞人物,想想就解氣。
“笨蛋孩子,你盯著霆兒把早飯吃了,昨晚上喝了酒,今天一定得吃早餐。”
果然,啥也瞞不過老太太。
“醜八怪,是不是你告密了?”霍思霆一邊往嘴巴里塞雞蛋餅,一邊明知故問。
“雞蛋餅都堵不住你的嘴!”
江悅懶得搭理他,她正忙活著給自已新買的幾盆小花澆水呢,小時候在村裡,大人們都說澆地要趁早,不能趕在大中午,容易把弱小的苗苗澆死。
養花和種莊稼,道理是一樣的,所以每天早晨江悅都會精心的照護那幾盆花,那可是她揹著錢奶奶,拿自已的錢買的,這個家裡莊重有餘,活力不足。
“這個叫雞蛋餅?”霍思霆已經很多年沒有吃過像樣的中式早餐了,還挺好吃的。
“豬是怎麼死的?”
“殺的唄。”
“不對,是笨死的。”
江悅說完,看著霍思霆莫名其妙的樣子,忍不住哈哈哈地笑了起來。
“你這個女人,難怪長得醜,嘴巴太毒,如果你能減減肥,打扮打扮,應該不難看,說不定你那個前男友,前夫之類的還會回來找你。”
碰……
勺子扔在了灶臺上,江悅臉色難看,就那點破事,好不容易快忘了,又被人當眾拿來諷刺挖苦,誰都會生氣。
“呦,還生氣了啊。”霍思霆摸了摸嘴巴,站起來,緊跟著又說了一句“反正不減肥,就是醜胖子。”
“醜胖子,醜胖子,一點到晚的罵我醜胖子……”江悅氣得心肝肺都攪合在一起。
這人真損,哪壺不開提哪壺。
一轉身,霍思霆已經西裝革履地裝扮好,頂著一臉的傷出去了,江悅偷偷地拉開窗簾的一角,望著漸漸遠去的背影,嘆了口氣:白瞎了一副好皮囊。
“笨蛋孩子,過來!”不知什麼時候,錢奶奶已經神不知鬼不覺地來到客廳。
“錢奶奶,您有啥吩咐?”江悅一邊往手上塗著廉價的護手霜,一邊問道。
“這個給你的,密碼是0304,我女兒的生日。”
桌上放著一張銀行卡,江悅一看就急了:
“奶奶,我哪裡做得不好,您可以和我說,我改,您不能不要我,您要是不要我了,我連住的地方都沒有……”
江悅話還沒說完,眼淚已經在眼眶裡打轉,雖說這個活一天到晚洗洗涮涮,做飯打掃衛生,都是些伺候人的事,可她在這裡住著很習慣。
白天沒事的時候,可以看看書,錢奶奶過去是農大的教授,她的書房裡,擺滿了書,每次江悅進去擦桌子,掃地,總要賴著多待一會兒。
如今,剛適應了,就要被趕走,還要回到那個沒人關心的家裡,擠在那張小床上,心裡難過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