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齊靈坐在火爐旁,看著那幅畫像出神,他好像能想象到那人站在相機後偷偷為他拍下這張照片時的樣子。
那天簡書拉著他去照相館,說是拍一張照片,讓他帶在身上,以後要是把他忘了,就把照片拿出來看一看,這樣就會記得他是誰了。
張齊靈從荷包裡取出照片,在背面寫上了簡書的名字和一句話。
他叫簡書,一定不能忘記他。
寫完等待墨水晾乾,窗外一抹夕陽順著縫隙鑽了進來,爬上他的肩頭,將他的眉眼覆上了金光。
他側過身躲開那束光,將照片小心翼翼的收進荷包,再將荷包小心翼翼的收好。
之前不管傷的多嚴重,他都不會讓荷包離身。
青年端了菜過來,是過年才吃得上的肉,他笑呵呵的跟張齊靈說,“您叫我照子就好。”
老村長一家姓梁,這是他的兒子,叫梁照,是村裡唯一能識字的人。
張齊靈輕輕點頭,想了想還是問出口,“他讓你們在這裡等我?”
梁照蹲在牆角洗菜,“那位先生說,每隔二十年就會有人從雪山上下來,讓我們看到了,就告訴他回家的路,會有人接他回家。”
張齊靈點點頭,“多謝。”
梁照是個憨厚的獵戶,平時也在村裡教孩子讀書識字。
聽到他道謝,揚起溼漉漉的手背擦了擦額頭,“不用道謝,我當年能去學堂,也多虧了那位先生給的報酬,所以是我該謝謝你們。”
張齊靈沒在說話,只是盯著那幅畫像看。
吃過飯後,張齊靈在桌上留了幾張百元大鈔,就離開了,他想著或許十年後,那人還會來接他回家。
抬頭看著茫茫雪山,心底湧起一絲孤寂,好些年沒有見到簡書了,也不知道他還好嗎?
九燭往簡書給他的墜子裡塞了不少好吃的,又買了許多娃娃,有木雕的,有泥塑的,還有之前救下的老婆婆送他的一個虎頭娃娃,他可喜歡了。
他又一個人回到了秦嶺,突然有些想那個看著就不靠譜的簡書了,雖然那人是有一點點討人厭,但是答應他的都做到了,除了說好的要和他一起去看遍大好河山。
簡書扒拉著盤子裡不知道吃了幾頓的牛肉卷,“小齊,咱們能不能換個菜吃,這牛肉卷我已經吃不下了,現在看到牛肉卷我就想吐。”
小齊用筷子夾了個牛肉卷,咬了一口,嘴裡不停的嚼著,忍著反胃,呲個大牙樂著,“牛肉卷多好吃啊,根本吃不膩。”
簡書翻了個白眼,“要不是你非要請同學回來吃飯,至於把菜一頓就吃完了嗎!”
小齊給他夾了個牛肉卷放他盤子裡,“大爺,我錯了!我也沒想到,這些人這麼喜歡吃華夏的菜啊。”
簡書丟下筷子,“你沒想到!你沒想到你把我種的菜全薅了!”
小齊也沒想到,當初就是忽悠一下,就忽悠來一個爹!
真是爹,一點玩笑不開。
這人一下船就吐了,兩人找了個酒店睡了兩天,然後才去學校報到,也沒住在學校宿舍,簡書大手一揮,直接租了個小別墅,然後把小花園改成了菜園子,種上了蔬菜和水果。
房東是個老兵,他說他也曾去過華夏,不過是年輕時候的事了,對華夏唯一的好印象就是美食了。
兩人無言以對,畢竟那時候的大清也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偶爾簡書也會去找老兵聊聊天,他學東西很快,花兩年的時間就掌握了一門外語,順便還跟老兵學了英語。
簡書收拾著衣物,“差不多快好了吧,你學位證。”
小齊點點頭,“快了。”
簡書點點頭,“終於可以回國了,這破地方我是待不了一點了!”
小齊笑出聲來,“你當時來的時候不是很高興嗎?”
簡書白了他一眼,“你不說話,我不會當你是死人的。”
小齊聳聳肩從門框上直起身,“明晚上有一場送別宴會,你要去嗎?”
簡書搖搖頭,因為他的白髮,那些人總覺得他是外國人,甚至還以為他是女生,不少男的追求他,然後他一開口說話,人就跑了,小齊在一旁笑的猖狂。
小齊吹著口哨下樓回他的房間去了。
送走了小齊,簡書才鬆了口氣,“這人嘴真是越來越欠了,他身上那股子貴族氣質哪去了?”
十日後,簡書和小齊告別了老兵,坐上了回國的輪船,開啟了一個月的漂流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