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不該去方家是個問題。

去了，要麼委曲求全，要麼一拍兩散。

可不去……

周林一時有點犯難。

權衡片刻，他齜牙一笑道：“要不，咱把小萍拐走吧。”

不能強攻，只有智取。

請出方小萍既能解決王阿姨不肯出面的問題，還能給方家以希望。

“行！”

馮翠抿嘴一笑，“我現在就去請小萍。要是王阿姨問，我就說你臉薄。”

周林無奈點頭道：“我建議你把孩子也放她家，然後跟小萍一起到院門口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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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動批市場。

周林三人說說笑笑地挑選著衣服。

買，不著急。

只有辦下營業執照，周林才會花這筆錢。

在此之前，他不可能讓馮翠直接去自由市場擺攤。

如果那樣，工商、市容和衛生等部門都會來找麻煩，比應付97年後才成立的城管大隊還要命。

正在他們挑選服裝的時候，身後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條尾巴。

一個頭戴畫家帽的男子假裝採風，時不時地舉起相機對著周林三人按動快門。

周林和方小萍親密互動的時候，他拍。

周林和馮翠說笑時，他也拍。

可惜周林沒能及時發現，繼續帶著一大一小兩位美女四處閒逛。

走到一處攤前，身旁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喲，咱們還真是冤家路窄。”

扭頭看去，旁邊的攤位後竟然站著那位賣假郵票的中年人。

“喲，沒想到您這麼快就轉行了。”

周林咧嘴一樂，學著對方的口氣調侃一句。

中年人的臉色頓時變得異常難看。

眼珠一轉，拿起攤上的一件衣服用力扯破。

“唉，嫌貴可以不買。你撕它算怎麼回事？”

想訛人？

周林瞬間明白了對方的企圖。

不等他說話，馮翠搶先衝過去理論道：“我們離你的攤子還有八丈遠，別血口噴人。”

“你管這叫八丈遠？”

中年人不以為然地抬手量了一下兩人之間的距離。

這當上的！

周林知道對方就是想引自己上前，只恨沒有提前攔住馮翠。

但事已至此，他只能硬著頭皮走了過去。

“說話要講證據。你要是心裡沒鬼，可以拿著這件衣服跟我去派出所走一趟。”

衣服上沒有自己的指紋，周林相信警察會還自己一個公道。

“甭拿警察嚇唬人。今兒要不拍出一萬塊，誰都別走！”

中年人也不傻，自然不會自討苦吃。

說話間，他伸手一招，從周邊幾個攤子後叫出四五個混混。

周林掃了那幾人一眼，當即發現其中兩個有些面熟。

恰在此時，馮翠異常激動地抓起那件衣服道：“就這破衣服，哪值一萬？”

臥槽！說好的沒有指紋呢？

見此情景，周林差點淚奔。

但中年人明顯有些得意，當即朝四周高喊道：“老少爺們兒，咱們乾點買賣不容易。可這三位不僅撕了衣服還想打人。你們說怎麼辦？”

“讓他賠不就結了。”

“不賠，帶他們去市場管理處。”

市場中的攤販大多奉公守法。

雖然有些同情，卻也沒說出什麼過分的話。

對於這個結果，中年人感覺不太滿意，暗中示意幾名混混圍住周林三人。

周林和馮翠倒是不怕。

可方小萍哪見過這陣勢，渾身顫抖地緊摟住周林的胳膊。

“咔嚓”

人群中，頭戴畫家帽的男子迅速捕捉到這個充滿曖昧的畫面。

“怎麼著，訛完人還想動手？”

馮翠怒氣衝衝地推了中年人一把。

“打人啦！”

中年人順勢一倒，扯著脖子大喊起來。

“揍她！”

一名混混藉機發難，抬腳踹向馮翠。

猝不及防之下，馮翠結結實實地捱了一腳，直接向後倒去。

“小心。”

電光石火之間，周林閃電般衝了過來，伸手摟住馮翠。

“謝謝林子。”

驚魂未定的馮翠轉身致謝，卻忘了自己還在他的懷裡。

“咔嚓”

又是一聲輕響。

頭戴畫家帽的男子在捕捉到這個鏡頭後，滿意地離開批發市場。

冷靜，冷靜。

放開馮翠，周林看著幾名躍躍欲試的混混深吸一口氣。

如果獨自前來，他有把握全身而退。

但身邊多了馮翠和方小萍，硬幹恐怕不成。

迅速朝四周看了一圈，他突然高舉雙手道：“我認栽了。”

“別呀，你不是挺能打的嗎？”

聞聽此言，中年人一臉得意地站了起來。

周林訕訕一笑道：“您就別拿我開心了。說吧，這件衣服值多少？”

“一萬！”

中年人堅定地豎起一根手指。

“多少？”

周林假裝沒有聽清。

中年人微一皺眉，提高音量道：“一萬！”

“臥槽，張老闆的衣服什麼時候值一萬了？”

“依我看，姓張的恐怕是在訛人。”

聽清價格，旁邊的攤主議論紛紛。

周林的嘴角微微上挑，轉身朝一名身穿制服的管理員舉手道：“這位領導，我投訴這裡有不良商販漫天要價，欺詐消費者。您要不管，我一會兒就去找晚報記者曝光！”

聽到他的話，原本只想看個熱鬧的管理員有些為難。

趁眾人愣神的工夫，周林推開眼前的混混走了過去，壓低聲音道：“我知道你們的關係不錯，也不怕投訴曝光。但要敢故意偏袒，我會讓薛局給你們領導打電話。”

工作人員聞言一驚，“哪位薛局？”

“西城分局的薛副局長。”

“你跟他是什麼關係？”

“他是我爸的警校同學。”

這可不是吹牛。

周世坡年輕時真上過警校，只是在動亂年代因為周林姥爺的冤案脫下警服，成為廠裡的銷售員。

80年代初，公安系統曾經統一發出過召回令。但周世坡為了讓兒子安心上學毅然放棄歸隊。

眼下，與他同期的學員大多已經走上領導崗位。

掂量一下，管理員皺眉走到攤前。

“老張，捱打歸捱打。可你這個價格是有點高得離譜。”

張老闆吃驚地看著對方，眼神中彷彿在說：你是不是吃錯藥了？

但管理員並未在意，自顧自地說道：“依我看，你按原價讓他賠就是了。至於捱打的事，誰也別矯情。”

你行！

見他把事辦得滴水不漏，周林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憑什麼？”

馮翠面露不忿，“我們根本沒碰過那件衣服，更沒動過手。”

管理員攤開雙手道：“那我就沒辦法了。實在不行，報警吧。那小夥子不是認識人嗎？”

不經意間，他成功擺脫被動，順便給周林扣了一頂仗勢欺人的帽子。

真是什麼時候都有壞人啊！

周林的眉頭一皺，面色不善地走到攤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