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攤多年，這是葉天恩最失敗的一次，沒有之一。
宋恆之前還說多一個人多一份力，結果多出來的全是阻力，下次擺攤，堅決不能讓他拖後腿。
回家之前，葉天恩找了一處路邊攤吃麻辣燙。
可她剛準備挑選食材，宋恆就阻止道：“我們還是找家餐廳吃吧，這裡總感覺不太好。”
葉天恩不贊同道：“這裡客人這麼多，怎麼可能會不好。”
她一邊說話，一邊往小盆裡夾食材，魚丸，鵪鶉蛋，海帶，鴨血，金針菇，土豆片，魔芋豆腐，土豆粉，麵餅……
末了不忘問宋恆：“你要吃什麼？”
宋恆眉梢凝了凝，有些不喜路邊攤的衛生環境，推拒道：“睡前吃太多東西對腸胃不好，我不想吃。”
葉天恩也不勉強，不吃就是不餓，隨他便，東西交給攤主燙，自已則找個位置等。
宋恆有些不適應路邊攤，在葉天恩落座前拿紙巾把塑膠凳子擦了又擦，上餐後還要了開水燙筷子。
葉天恩調侃道：“你以前總要死要活的，看我也各種不順眼，現在卻這麼講究，該不會是被奪舍了吧？”
宋恆將燙好的筷子遞到葉天恩面前，輕聲道：“因為心裡有了想做的事，所以會比較惜命。”
葉天恩問他：“你想做的事是什麼？掙大錢？環遊世界？吃好多好吃的？”
宋恆微垂下頭，溫聲道：“你說的這些，我都想做。”頓了頓，又反問道：“你有沒有什麼想做的？”
葉天恩不假思索道：“四十歲之前努力掙錢，四十歲之後回農村種田，茅草屋一間，寵物兩三個，良田四五畝，牛羊五六頭，雞鴨八九隻，存款十個億，簡簡單單，安安穩穩。”
宋恆贊同道：“這樣的日子確實很好，我也挺喜歡的，到時候能不能……能不能搭個夥？”越說，聲音越小，最後幾個字直接被淹沒在夜風裡。
葉天恩沒聽清，直接問道：“你剛才說什麼？”
宋恆捏衣角的手用力到指節泛白，好半晌才結結巴巴道：“沒……沒什麼。”
葉天恩懶得糾結宋恆話裡的真假，吃了好一陣獨食後，還是忍不住夾了一塊土豆片往宋恆嘴邊送。
“你嘗一口這個，真的香慘了，不吃絕對後悔。”
宋恆遲疑半秒，最終還是接受投餵。
葉天恩巴巴看著他，詢問道：“怎麼樣？是不是很好吃。”
宋恆微微點頭：“味道確實不錯。”
葉天恩當即找攤主要了一副碗筷，把東西分一半過去。
宋恆看了看推送到自已面前的碗筷，又瞅瞅葉天恩碗裡減半的食材，不禁問道：“分給我這麼多，你還吃得飽嗎？”
葉天恩開口道：“確實吃不飽，但沒關係，待會兒再去買個煎餅果子，好久沒吃了，有點懷念。”
宋恆輕笑一聲，道：“絕大多數女生都會控制飲食，可我認識你這麼久，就沒見你少吃過一頓，你就一點兒也不擔心自已長胖嗎？”
葉天恩理所應當道：“人生在世，吃穿二字，天天管著嘴，那得多遭罪啊！”
主要是小時候餓怕了，能掙錢後，就不想虧待自已的肚子。
吃過麻辣燙，葉天恩還真去買了煎餅果子，一口下去，幸福感直接拉滿。
宋恆見她吃得香，沒忍住也咬了一口，口感確實很豐富。
葉天恩看著手裡的煎餅果子，感覺很怪異：“你如果想吃，完全可以再買一個，沒必要吃我的。”
宋恆：“我……我就嘗一嘗，再買一個吃不完的。”
葉天恩：理由很強大，自已竟有些無法反駁。
吃飽喝足踏上歸途，宋恆開車，葉天恩歪在副駕駛打瞌睡。
車子跑到一半，葉天恩手機響了，宋恆忙點了接通。
“喂，你哪位？”
“我，成明月。”
宋恆：“找葉天恩有什麼事？”
成明月：“我就想問一下，葉天恩她什麼時候能回來，要不要給她留門？”
宋恆：“她已經睡了，今晚不回去。”說完，直接結束通話。
車輪停止轉動時，葉天恩猛然驚醒，睜眼後發現自已在熟悉的車庫裡，旁邊是是宋恆的小四輪。
她醒了醒腦子，下車後開口道：“你今天雖然幫了很多倒忙，但還是要謝謝你請客吃飯，我得回去了。”
宋恆跟著下車，卻沒有著急把車鑰匙交出去：“已經十二點了，你困成這個樣子，繼續開車不安全。”
葉天恩想想也是這個道理，自已新買的車可不能被霍霍了，當即道：“疲勞駕駛確實不好，得找個代駕。”
“這一天天的，累沒少受，錢卻掙不到半點，倒黴。”說著，又打了個哈欠。
宋恆摁滅她的手機，輕聲道：“別叫代駕了，今晚先住在這裡，明天再回去。”
葉天恩：“……還住你這？！那我搬家的意義是什麼？”
宋恆淺笑出聲：“時候不早了，與其糾結這些，不如早點洗洗睡，熬夜對身體不好。”
葉天恩是真困，遲疑數秒還是跟著宋恆進了屋門，都在這兒住了大半年，再多住一晚也沒啥大不了的。
洗洗涮涮躺回客房，宋恆卻抱著被子跟過來，開門見山道：“我今晚能不能跟你一起睡？”
葉天恩：“大哥，你這話說的很冒犯。”
宋恆解釋道：“我說的一起睡……就是……就是跟以前一樣，一個人睡床，一個人打地鋪，聊聊天……跟舍友一樣。”
葉天恩直接拒絕：“不要，我已經很快困成死狗了，不想聊天。”
宋恆放低姿態央求：“你就當最後一次陪我，什麼都不做也行。”
葉天恩困到眼皮自閉，六神無主撲進被窩裡，悶聲道：“床歸我，你打地鋪。”
宋恆勾唇一笑，稀稀疏疏鋪被褥，躺下後小小聲地自說自話。
“最開始的時候，醫生會給我做心理疏導，千方百計讓我配合治療，可你只會逼著我按照你的想法吃飯，做訓練，我想輕生的時候，你還會把我綁死在床上，然後在一邊打地鋪。”
“你晚上睡得特別死，好幾次我半夜想上廁所，可不管怎麼叫，你都沒半點回應，那時候的你，是真讓人討厭。”
葉天恩：“那時候的你也挺讓人討厭的，死犟爛犟，還動不動就咬人。”
宋恆：“你也沒少打我，咱倆算扯平了。”
葉天恩：“嗯。”
宋恆：“雖然跟你在一起的時間不長，但我好像習慣了，你能不能別離開我？”
葉天恩沒回話，只有清淺均勻的呼吸聲。
又過了好一陣，宋恆繼續追問：“天恩，你睡了嗎？”
沒人回應。
宋恆：“地上有點冷，我能上床睡嗎？”
回應他的，依舊只有呼吸聲。
“你不反對，那我就當你是同意了。”話音落下，宋恆便輕手輕腳爬上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