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下雪了，細雪，不是很大。

細雪裡，飄著濃濃的血腥味。

項不惡把雪鹿的內臟一一取了出來，放在不同的清水盆裡。每種內臟都保持的非常完好，好似拆分器械那般一件一件有零有整的。

“原來雪鹿肚腹裡就長這個鬼樣，和人也沒多大區別嘛！無趣！”項不惡搖了搖頭，將手中那柄鋒利的刀隨意插進雪鹿屍體。旁邊一兵將很有眼力勁，立馬小跑上前遞上一塊白布讓項不惡擦手。

正這時，侯蓮霆和秦雲娘在兵將引領下走了進來。聞著滿院飄散著的血腥味，二人心緒頗是複雜。

“項城主，多日不見，別來無恙啊？”侯蓮霆和秦雲娘笑臉相迎。

“託你們的福，暫時還死不了。”項不惡面無表情，揮揮手，示意侍衛將那頭雪鹿的屍體和清水盆中的內臟抬下去，侍衛會意照做。

本按理說，侯蓮霆和項不惡都是一方城主，位屬同級。可一來項不惡比侯蓮霆大了不少，算得上是前輩。

二來項不惡是當年跟著許良打過仗的老軍功臣，且還是琅琊三十六將之一。侯蓮霆卻非如此，而是戰後才成為的雪甲軍，故這地位名望是比不過項不惡的。

一番噓寒問暖客氣後，項不惡領著侯蓮霆和秦雲娘進了屋。屋內幾個火爐子散發著騰騰熱氣，比外頭暖和多了，下人也備好了茶水。

“無事不登三寶殿，二位跑這麼遠來汜水城，有何事便請直言吧！”項不惡說罷不緊不慢品起了茶。

侯蓮霆和秦雲娘相視一眼，然聽得秦雲娘有禮道：“想必項城主已經知道刀神聶九到了無雙城，我們夫妻二人此行前來，便是想請項城主出山搭救世子。”

“我打不過刀神，”項不惡直截了當說：“我修為不過區區至臻天象界，但人家可是大神師，我又豈是對手？”

秦雲娘說道：“若項城主的奇門陣術加上林城主的無雙槍法，還有玄真教諸般高手，或可與刀神一戰。”

“你們也太小看刀神了，也太小看大神師了。”頓了頓，項不惡隨即話鋒一轉，“況且，我又為何要救世子？人們可都說他是個廢物。”

“因為我們都是雪甲軍。”侯蓮霆站了出來，義正言辭道：“生，當為先鋒保北寒疆土不受外敵侵犯。死，當作魂靈護三州子民萬世永康。這，可是我們雪甲軍的軍魂，難道項城主忘記了嗎？”

“忘記又如何？不忘記又如何？”項不惡放下茶杯，站起身拿起火鉗走到爐子旁，邊扒拉著爐子裡的碳火，邊說：“我聽說你已經被削了城主之職，將要被罰去北寒之北了，那可是個苦寒之地啊！你們，難道就一點也不怨恨？”

“若是怨恨，我們便也不會到此求項城主去救世子了。”秦雲娘並未把暗中調查濁魔之氣一事說出，畢竟此事非同小可，越少人知道越好。

“世人都說世子是個紈絝的廢物，你們二人卻為何如此忠心於他？”項不惡繼續扒拉著碳火，使之更為火烈了些，“難道不知北寒若落到一個廢物手裡的話，那將會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嗎？”

侯蓮霆篤定的說：“世子雖還年少，但若稍加火候磨鍊磨鍊的話，必可成為第二個琅琊王。”

“我們打三個賭如何？”項不惡不苟言笑道：“三個賭裡，只要你們二人能贏上一個，我就去一趟無雙城。”

“世子性命何其重要，”侯蓮霆一聽生氣了，“你居然……”

卻還沒等說完就被秦雲娘攔了住，示意先順著項不惡的意思走。於是乎，秦雲娘笑問：“不知項城主想怎麼個賭法？”

項不惡放下手中火鉗，不緊不慢坐回椅子上，品了口茶後才說：“老夫平時待在這汜水城當中也挺煩悶，故只能剝剝人皮，拆拆人骨取取樂，所以這第一個賭就是，你們只要告訴我一個成年人有多少塊骨頭即可。”

侯蓮霆愣住了，秦雲娘也愣住了。兩人雖殺過不少壞人，可殺完之後最多將其挖個坑埋掉。雖也通曉些醫道藥術，卻也都是風寒解毒之法，哪會去在意人有多少塊骨頭？

眼看二人回答不出，項不惡給出了個主意說：“若是二位不嫌棄的話，可到街上找個人殺了數一數，只要數對了，老夫也算你們贏。”

侯蓮霆轉身就要走。

秦雲娘嚇了一跳，以為侯蓮霆真是救人心切要去殺個人數骨頭的，忙攔住問：“蓮霆你要去做什麼？”

“雲娘放心。”侯蓮霆解釋說：“我們找個墳堆扒開數一數不就行了，何用殺人？”

“不行！”項不惡厲聲道：“要麼現在就告訴我答案，要麼，就出門殺個人親自數一數。”

侯蓮霆轉過身篤定說：“我和雲娘絕不會殺害任何無辜之人，便是殺了那些不無辜之人，也絕不會殘忍到踐踏屍體，剝皮數骨頭的地步。”

項不惡卻也不多言，直接問道：“那你們就是承認自已輸了？”

“是，我們輸了。”侯蓮霆和秦雲娘雖然心裡不甘心，卻也輸得心服口服。

“好，第二個賭……”

“等等。”侯蓮霆打斷了項不惡的話，“第二個賭可否由我們夫妻二人來提？”

“請便。”項不惡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第二個賭，”侯蓮霆將左手蜷在袖子裡抬起來問：“項城主，你猜我這隻手上有幾根指頭？”

“五個。”

侯蓮霆把左手從袖子裡伸了出來，一看，卻是五個手指頭。不過侯蓮霆卻是詭秘一笑，說了句：“不對，是四個。”

話罷，侯蓮霆噌啷一聲抽出腰間君子劍，便要削掉自已一根手指。秦雲娘大駭，想要阻攔，可被侯蓮霆一道真氣震了開。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君子劍將要削到手指的那千鈞一髮之際，項不惡出手了。劍指一揮間，一道真氣如利箭飛出，打在侯蓮霆身上，點了其穴道。

霎時，侯蓮霆動彈不動了。

“我說五個就五個，”項不惡喝著茶，雲淡風輕道：“你們，又輸了。”

侯蓮霆輸得很是不甘，一直想要衝開穴道斷了自已指頭贏下賭局。秦雲娘為防侯蓮霆認死理，又啪啪兩下點了另外兩個穴道，讓侯蓮霆無法運轉真氣了。

“多謝項城主出手。”秦雲娘心裡是感激項不惡的，“敢問項城主，第三個賭又是什麼？”

項不惡掏出一枚錢幣道：“我這裡有一枚古錢幣，一面是條龍，一面是隻鳳，你們覺得我一會兒丟擲的是龍還是鳳？猜對了，我就去無雙城。”

“鳳！”

項不惡隨即把錢幣拋向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