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卿就這麼一路由著她靠著自已。
馬車行至侯府門前已臨近酉時,姜念睡醒了,眼皮都未抬一下就開口吩咐:“去南市。”
今日在棲禪寺並未用齋飯,只在路上吃了些知意從廚房捎帶的點心,她早就餓了。
春遊回來誰還回家吃飯呢,自然是得去外頭下館子。
她還未見識過古代的夜市,也想去湊湊熱鬧,沒辦法,她就是一個什麼都好奇沒見過世面的女大學生。
南市是京城最繁華的夜市,除街道上固定的商鋪外,還有一些流動的小攤,各色商品、吃食琳琅滿目,談笑聲、叫賣聲此起彼伏。
行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姜念感受著濃濃的煙火氣,心想這和大學城的商業小吃街也差不多嘛。
當街的青樓有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倚在門前賣力調笑,甚至還有長相清秀的小倌衝她拋了個媚眼。
這是什麼鬼動靜啊啊啊啊啊!嚇死人了!
姜念下意識的往身側男人那邊偏頭躲閃,元卿也幾乎是下意識的從背後扶住了她的雙臂。
一旁的知意更加肯定了自已的猜測,小姐一定是對這餘侍衛有意,要不怎麼不往她這兒躲呢,她雖年紀小,也很有安全感的好不好?
姜念覺得自已今日屬實是不對勁,怎麼這麼愛跟他有肢體接觸呢?不合適不合適,於是趕緊清了清嗓挪開了身子。
她實在餓得不行了,沒精力去找路旁小攤邊逛邊吃,雖然那些吃食看起來真的很誘人。
於是直接找了一家看起來最大食客也最多的酒樓,要了二樓的雅座。
在小二的招呼下姜念點了滿滿一小桌子菜:炙羊肉,清蒸鱸魚,鹽焗鴿,荷葉飯……
待菜慢慢上齊,姜念已動了好幾筷子。眼前兩人就這麼傻愣在一旁,她也不好意思再吃了,隨意道:
“你們都愣在那幹嘛,坐下吃啊,這麼多菜我沒只預備自已一個人的量。”
看著面前二人聽話的開吃,姜念心下滿意道:
“以後若沒外人都一塊上桌吃飯,不必管什麼侯府規矩,我自個兒吃怪冷清的。”
三人用過晚膳,姜念還不想回府,她方才在外頭瞧見過一個雜耍班子,賣藝的似乎在表演胸口碎大石,隔著人牆除了歡呼聲她都看不著什麼,現下吃飽了可以去擠一擠。
邊想邊一臉興奮地邁步往樓下走,好巧不巧的撞見了宜王和他的小跟班趙迎興。
“王爺,這瓊鮮樓新出了一種三味酒,口感豐富,說是百釀樓那兒都沒有呢。”
姜念不看都知道此時的趙迎興準是一臉狗腿樣。書中元昱同時擁有她和趙迎興兩位頂級舔狗,難怪被捧得不像樣,這麼會裝。
元昱一行人也注意到了姜念,冤家路窄,身份擺在那,姜念淡然地朝他行了個禮。
“沒想到姜小姐也在此處。”
他面上端的一副溫文爾雅的樣子,語氣也溫和。雖沒怎麼對姜念主動搭過話,這瓊鮮樓食客眾多,禮不能少。
這女人這回也真能忍,往日被自已冷落就算是有了脾氣,不出半日便會派人來府上傳話送禮,再見面也必是面露討好之意。
這都過去一日了,他府上的門房小廝也沒見有侯府來人。她昨日當眾說那一番話,他倒不覺得十分難堪,只是弄不明白她究竟在玩什麼把戲。
姜念面無表情的臉上盡力扯出一個微笑,並未接話。
眼尖的趙迎興注意到了姜念身側的元卿,一身侍衛裝扮難掩出類拔萃的氣質,那眉眼比多少樓裡的小倌都俊。
他那沒裝正經東西的腦袋彷彿吃到了什麼大瓜,依舊是陰陽怪氣的開口道:
“我說姜小姐昨日怎麼如此反常,原來是在府中養了面首,如今還帶出門故意被咱們瞧見。”
“要我看王爺對姜小姐無意,想讓他見了為你爭風吃醋簡直是笑話,不過這主意還挺新穎,但凡面皮薄點都做不出來,在下佩服。”
真是好一個牙尖嘴利的紈絝子!
合著元昱這高雅形象說不出的話都讓你說了唄。
元昱對趙迎興不分場合的亂吠心有不滿,側身低語:
“看那打扮只是個貼身侍衛而已,還是不要胡亂揣測。”
趙迎興覺得元昱太沒眼力,著急道:
“王爺,哪個侍衛生得這副好模樣,貼身侍衛與面首他並不衝突啊!在院裡是心肝男寵,在外是裝模作樣的侍衛,如此整日相伴,您這還瞧不出來嗎?”
姜念看對面二人嘀嘀咕咕的,她快要碎掉了,也不知道身邊這位被臆想成面首的大佬聽到了多少,回去可千萬別遷怒於她啊。
於是向前一步試圖打斷對面的話,不疾不徐道:
“這地兒路窄,煩請王爺讓一讓。”
空氣中有片刻的安靜。
趙迎興有點話猶未盡的意思,還是元昱伸手拉住他的衣角讓出一條道。
姜念主僕三人行過禮便匆匆離去。
“這姜念尾巴都翹上天了,在您面前敢這副樣子,她忘了之前自已做小伏低那樣了。”趙迎興繼續憤憤不平道:
“學了一招欲擒故縱就敢拿來顯擺,遲早得被她玩脫了,您就等著看吧,到時候看她怎麼巴巴地求您。”
元昱原本並不認可他的話,可方才擦肩而過時見那侍衛的樣貌氣質確實不同尋常,他也隱隱懷疑趙迎興說的是對的。
這姜念為了引起自已注意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日後她若來示好,他定會給她一個臺階下。
此時這位為追求宜王“不擇手段”的姜唸經那兩人一打岔已沒了看雜耍的興致。
坐在回府的馬車上,她偏頭去看元卿的表情,方才他在那站著跟個木頭一樣,也不知道對面的對話他聽去了多少。
看他依舊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姜念放下心來。趙迎興那腦袋瓜裡也不知道裝了什麼東西,如果他日後知道自已把流落在外的皇子看作面首,至少得出一身的冷汗。
元卿表面上不動聲色,其實那兩人方才在酒樓的嘀咕他一字不差全聽去了,他習過武,這可不怪他。
面首?近日這姜念沒緣由的讓他做貼身侍衛,不僅時常盯著他看,白日裡還與他多有肢體接觸,她竟是打的這個主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