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各自獨立完成清單上的任務,完成之後才能回去。不要妄想偷雞摸狗,夜域監工,也會上傳記錄,結果在案。提醒,我不喜歡加班。”
“你就想著偷懶是吧?”
肜慕挑著眉看溫瀲:“要不你坐我這個位子?”
“謝邀。”溫瀲敬謝三連。
“你慫什麼?有那麼可怕?”羅捷白眼甩過去。
溫瀲回敬一個白眼給他:“有種別躲在後面啊!”
羽:“你喜歡加班?”
羅捷額角掛著兩滴汗,無語來的:“……不喜歡。”
莫星辰:“話說,我們的任務清單會有采集資料資料這種東西嗎?”
“這不是歸資料部管嗎?”
蔚解惑道:“由於這類工作的工作量比較龐大,所以總部偶爾會安排沒有任務的學員負責,減輕資料部的工作量和保證SKY總部的資訊資料準確真實、豐富龐大,以規避關鍵時刻失誤。”
安可:“也就是說,我們的好隊長被分配了採集資料,然後又分配給我們了。”
“正解。”徐皖白很無語。
真有臉說偷雞摸狗,實際上自已都陽奉陰違。
秦瀾:“別發牢騷了!不想被壓榨和剝削,可以搞死季傾晴和肜慕,自已上臺就萬事大吉、高枕無憂了。”
這不是說廢話嗎?
所有人都目光一致對著秦瀾。你行你上。
“我撐死就一鹹魚,沒妄想著躍過龍門變成錦鯉。”
“……”
“……”
“你們要是想要一飛沖天,我願意頂著太陽給你們加油吶喊!”
秦瀾一臉認真、期待的對著他們星星眼。
所有人都扶額轉身,估計是個精分的,還沒來得及確診就從彼斯樺跑了回來。
十幾個人以原地為中心,四散分開。
SKY
“報告會長,偵測到十字幽靈爵已四散分開。”
走進白會,季傾晴看見整個白會的人東奔西跑、上躥下跳的,個個都行色匆匆。
北經霜正準備去校長室向溫克彙報就看見了季傾晴,連忙拉著季傾晴往外走。
“有事說事。”
出了門,季傾晴就不走了。
“洛基先生執行任務的小組出了問題。”
“重點。”
北經霜劃出幾個視窗:“這個情況很突然。”
“SKY會給每個學員、成員匹配晶片,防止任務期間無法獲取第一訊息。這個晶片可以檢測到定位、生命體徵以及能夠透過資料分析發出危險警報等。SKY系統承載著成千上萬的晶片運作,在外的學員成員一旦遇到危險需要外援,系統會發出訊號警示。”
“不久前,夜域向校長彙報了洛基先生任務小組失去一切訊號。生命體徵資訊再也沒有動態顯示了。一組六人,都是同樣情況。”
“溫克怎麼說?”
“校長讓我通知您到校長室。”
“把程庭希找回來,給溫克帶過去。”
北經霜面露猶豫:“可是……”
“不是隻有我一個人。”
說著她往蜃樓走。
季傾晴的話讓北經霜心臟一沉,他自已倒是無所謂,溫克那就不好交代了。
蜃樓在東北角,遠離SKY的建築群,稍微有點遠。
上次把設計圖給雀舸之後,就沒了下文。季傾晴也沒有主動了解。這次來蜃樓,主要是好奇。
雀舸正在給一個小組開會,雀舸把每個細節都講得十分透徹,小組成員們聽得很認真,握著筆在筆記本上做記錄。
看到雀舸一絲不苟的講解著,季傾晴覺得他的工作態度的確是SKY拿得出手的。雀舸專業能力沒話說,能坐到這個位置,不只是過人之處令人無法企及。
雀舸講得口乾舌燥,停下來喝口水的時間就注意到在門外看著他們的季傾晴。
雀舸連忙放下水杯開門出去,季傾晴原本看看就走的。
“我不打擾你們。”
“有些問題我還需要請教,能麻煩佔用幾分鐘嗎?”
“你在這方面的經驗比我豐富,專業知識不用問也是比我可靠。我不知道你還需要向我請教?”
“人無完人,您這份設計圖很完美,每個點都有詳細的說明解釋。可SKY目前的技術和資源,很難付諸於實際行動。”
季傾晴明白他說的點:“技術是你們研發部的問題,資源我說過我會解決。”
“我們還在前期分析階段,我可以瞭解您的意思,但不是每個人都是我。”雀舸笑得有些勉強,這麼一個大專案,壓力的確很大。
季傾晴頓了下:“有個人,我看著是個好苗子。”
“這一屆裡面有合適的人進入研發部嗎?研發部的招募一向卡的十分緊,要求很苛刻。”
“他的條件,你會滿意的。”
聽到這句話,雀舸明白季傾晴不會開玩笑,彎起嘴角問道:“能透露一點資訊嗎?”
“你恐怕要說服步省省教授。”
說到步省省,雀舸臉就垮了。跟步省省搶人,是生活太滋潤了?
“是她兒子還是學生。”
無錯書吧“都是。”
那就是古棠沒跑了。
季傾晴開門進入會議室,不再提這個話題。
“您真會給我出難題。”
“只要你願意,就不是難題。”
“總師?”副總設計師鐘不認得季傾晴,他不負責彙報工作。
雀舸是專案工程的總設計師及總負責人,是裝備部、研發部除卻校長和白會會長以外馬首是瞻的人。
“介紹一下,這是我們白會會長,季傾晴。”
其他人很驚訝,像他們這種天天住在蜃樓的人,除了蜃樓的同事,其他人一年都見不到幾次。
“這是主體建設小組的成員,這位是我們專案的副總設計師,鍾。”雀舸每個人都一一介紹給季傾晴,還將其他有問題要解決的小組一併叫來了。
這件會議室比較小,為了方便,他們換到了外面公共區域繼續剛才的會議。
“這個專案,定名了嗎?”
雀舸一愣,迷茫的望著季傾晴:“我以為您定了。”
“你定一個吧。”
“好的。”
然後雀舸就開始神遊,想了一個又一個,但就是每一個都不滿意,急得他原地打轉。原本專注討論的所有人見他好像是發神經一樣的神神叨叨、走來走去,個個都開始盯著他看。
“不能多看書?”
儘管季傾晴語氣平平,沒帶什麼感情,周圍的人還是聽出了濃濃的嫌棄之情。
“我就是個搞科研的。”雀舸臉紅的撓撓腦袋,這的確難為他這個多年不看書的人了。沒點墨水,起個名字都費勁。
往常雀舸都是隨意定個日期做名稱。現在因為這個專案的特殊,在他心裡也變得特殊起來,以至於他對這個專案的重視究竟多重,他自已都不知道。
“白域。白色的白,星域的域。”鐘的聲音突然響起。
“好聽。”其他組員都開始附和。
雀舸:“我也覺得可以。可我們的星域是藍星星域呀。”
“呃……神藍怎麼樣?眾神御守之星域。我曾聽說,藍星星域是帝女一族守護的星域。帝女一族的少姬灩拂曾率眾神庇佑這片古老的星域,是整個七域史無前例的盛況。”
“好!好呀!鍾!這名字太棒了!”雀舸連聲誇讚,誇得鍾都不好意思了。
“大家喜歡就好。”
“眾神御守之星域?這個傳說是真的嗎?”有人好奇的問。
鍾:“我也不知道。曾經執行任務的時候,聽當地的老人講的。”
“原來是這樣。”
“難怪我們都沒聽過呢。”
眾神御守之星域……
灩拂……
季傾晴出神的盯著手裡的設計圖。
“我說是季傾晴!季傾晴!你的上司!不是程庭希!你是不是耳聾?!”
溫克氣急敗壞的吼著,就差把北經霜給扔出去了。
北經霜低著腦袋,不敢抬頭,一副老老實實挨批的慫樣,生怕被溫克給宰了。
“是會長讓我請程庭希同學來的。”
說到當事人程庭希,當事人都還懵著。本來他好好的執行任務,就被突然出現的北經霜等人架走了。最後就到校長辦公室了。
然後,到現在也沒個人跟他說前因後果。
“你不會把她綁過來?怎麼看她都比你小,你還打不過一個孩子?”
北經霜欲哭無淚,他還真打不過啊!他就沒見過溫克這麼以貌取人的。會長季傾晴就不是一般的、普通的孩子好嗎?!
季傾晴那裡是捱打,校長溫克是捱罵,是個人都知道怎麼選好吧?!
“哪個……能不能跟我說說,說不定我能幫上忙?”程庭希低聲、試探性的問道。
溫克煩得腦瓜疼,平復怒氣:“你回去辦你的事吧。跟你無關。”
“……”
程庭希沉默了。他自問不比季傾晴差,但溫克非季傾晴不可他就不明白了。
“還愣在這幹嘛?還不趕快去找人?!”
“是!”北經霜巴不得走人,得了溫克的話,轉身消失的無影無蹤。
溫克終於順了口氣,看著程庭希說:“這不是能力的問題。我對你的能力沒有任何的質疑。只是你不適合。”
“我明白了。”他不適合,那就是隻有身份的原因了。
SKY設兩任執政主席,然後這是屬於高階突發性事件,不是他可以過問的。只有SKY最高階的兩個人才有許可權。
“不要跟你之外的任何人提起。”
“還在保密中嗎?”
“是的。”
“雖然不清楚原委,但我建議您可以跟季傾晴同學好好商量對策。”程庭希猶豫的還是開了口。
“謝謝提醒。”
“請你來一趟,請個老祖宗一樣。”溫克冷冷地開口。
季傾晴不應。
“來龍去脈你也知道了,我需要你去一趟。把洛基他們都帶回來”
“你這是下達任務,還是命令?”
“這就看你的態度了。”
季傾晴:“我要是不同意?”
“我還是那句話,希望你想清楚這麼做的後果。”
“你不應該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SKY的圖書館、檔案室裡面的卷宗,並不是SKY全部事件記錄的載體。還有在SKY生活很久的人。”
溫克靜靜的凝視著季傾晴,令他有些不可置信的是季傾晴的敏銳度簡直令人髮指,樁樁件件,抽絲剝繭……他真想知道還有什麼是她不知道的。
季傾晴:“別這麼看我。如果不是洛基,我也不想了解你們這些陳芝麻爛穀子。”
“這種事件,不止一次。曾經SKY也遇到過。但那次的領頭人是戰神級別的強者,實戰經驗豐富,先一步意識到有問題撤了回來,才沒有造成更大的損失。後來也有幾次小型雷同事件,SKY發出公告震懾才沒有再次發生。”
“很不幸的是二十年前、十多年前都發生過一起,任務小組全軍覆沒。之後就跟死寂了一樣,什麼都查不到。”
“你們有證據證明是惡意狙殺,但查不出來是哪一方的人馬。”
“沒錯。所以,我們內部討論的一致結果是——這是一樁有預謀的誘殺。”
季傾晴:“目的是為了剪除SKY的中堅力量,好瓦解取代SKY。”
“從這些年的事件來看,的確是這樣。”
“你要我去,總得讓我不至於人財兩空。”
溫克:“你的條件是什麼?”
“讓出一半的執行權。”
溫克沒答話,季傾晴明白她的身份會讓溫克不安心,他會遲疑是正常的,她不著急得到答案。
“這些年藍星星域的割據混戰、意外,一大部分都不是正常的。你的確是個好領導,但SKY的傾頹、大部分死亡的人,都跟你的固步自封、疑人疑心有關。這你無法否認。因為世政帝聯的勢大而選擇穩健政策並沒有什麼不對,可也因為你的恐懼壯大了世政帝聯的野心。這是你千不該萬不該忍讓的。一旦一個星域的秩序和規則衝破束縛,災難也就不遠了。這麼大的責任,不知道你擔不擔得起。”
季傾晴說了她到SKY之後的第一段話,不止十個字的話。
溫克不為所動的說:“洛基曾跟我提過一句,你很喜歡談判。尤喜攻心為上。心理戰是你可以不費一兵一卒就能拿下戰局的底牌之一。”
“從心理上打壓對手,殺人先誅心。我不得不說的是,你的確很強。今天換做另外一個溫克,恐怕已經恐懼的四下亂竄了。”
季傾晴:“彼此彼此。”
“我可以答應你考慮。回來之後,我一定給你一個答覆。”
“如果不是我滿意的答覆?”
溫克直視季傾晴:“不怕有所圖,就怕無所圖。”
“成交。”
藍星大陸·藍星市
“早上好,父親。”
“早上好,先生。”
沈致涵、南杭一併起身向季和景問好。
“早上好。”
傭人給季和景上茶。
“這段時間在公司還適應嗎?”
南杭:“可以的。沒什麼問題。”
“那就好。有不懂的,你可以請教致涵。我退休前她就在公司幹了。”
南杭點點頭:“沈總能力很強。是值得十四門小輩們學習的。”
“嗯。我身體不怎麼好了,還得麻煩你們這些年輕人來跟我說說公司的狀況。希望你們不要有壓力,在家裡可以放鬆一些。”
語罷,沈致涵笑說:“哪能呢。我們都立起來了,您就安心在家。舒服了就聽聽,不舒坦了改天也是行的。”
“雖然是第一次跟您彙報,希望您多多包涵。不當之處,還請先生賜教。”
季和景一聽,頓時來了興致。“行。致涵,南杭先來沒問題吧?”
“沒有,父親。”她就算是忙得飛起也不會說不行。
“作為三小姐的秘書,我的首要工作是為三小姐而服務。”
季和景聽了這句話也沒失了興致,季家未來有一天總會是季三接手的,南杭有一天也會跟他的父親一樣,成為季三的左膀右臂。他不會將他的這份傲氣打垮,更不會因為他的年少輕狂而潑冷水。
整個過程,南杭沒有一絲停頓,字句清晰,語速適中,條理分明,流暢通順,面向季和景也沒有怯場的利利落落講了半個小時,期間還向季和景遞了他自已整理出來的資料。通篇他沒有照著自已做出來的檔案去敘述,只有在講到關鍵的地方提了檔案。
季和景、沈致涵、季洛都是邊聽邊看,沒有因為南杭的年輕而略過。不管是聽的人還是說的人,態度都是認真的,態度沒有絲毫敷衍。
當年選擇睿,是因為他是南家長子,又比南杭年長。現在看來,兄弟二人都很出色。
“致涵,你給個評價。”
沈致涵:“我會給你打個8分,如果滿分是十分。你才剛進公司兩年,成長速度很快。”
南杭的能力,通篇累牘的背下來是沒問題的。而他剛剛說的,光是背也不容易。南杭是兩年前才接觸季家這部分事務,沒個幾年時間,那些入行十年都未必記得的專有名詞,就算是天天背,一上場沒個強硬的心理素質就會斷片,更別提面前還是季家的家主。這世界上,大約除了季和景的兒女跟季染墨以外,沒人會不怕。沈致涵自已也會怕。
“既然你開頭也說了你是為季三而服務,那麼你的本職工作希望你謹記。你的學習能力很強,原本我以為你的學習進度不能跟季三同頻,在輔佐她上面有難題。現在看來,是我多慮了。”
“是。南杭謹記。謝謝先生指正。”
“在公司,不會因為你是季三的秘書給你升職加薪。大家都是靠腳踏實地掙出來的,我不能厚此薄彼。南杭,我很看好你。”
南杭原本就是走後門的,眼紅他的人大有人在。要是給他關照,他在公司指不定會多難。職場上,向來如此。
“明白。南杭不負先生所望。”
“好了。今天就到這吧。我乏了。”
沈致涵起身:“好的,父親。我們去公司了。”
季和景:“注意安全。”
“是。”沈致涵和南杭答道。
沈致涵、南杭走了以後,季和景在季洛的陪同下去了院子。
遮陽傘下,季和景坐在椅子上:“南杭不必睿遜色。我原以為他跟他哥哥一樣。”
“南杭跟睿的性子是不同的。南杭比較安靜些。”
季和景嘆道:“你到底還是在怪我。”
季洛的心結他不是不知道。這些年都很少去提睿。因為這事,季洛心裡多少埋怨他。
“先生,我沒資格去怪。是他自已選的。”季洛低聲回道。
“他遲早跟你一樣,成為季家的二把手。他要走的路比他哥哥還要難,跟著季三,他不會吃虧。總有一天,你會看著他一步步走到你這個位置。”就是不知道季洛有沒有命活到那天就是了。
季洛曉得的,季和景把他當家人看,從來沒虧著他。除了當年長子那件事。他知道他不能怪任何人,可他心裡總有一口氣堵在那裡出不來。季和景說了他埋怨他,他何嘗不知道呢?
被困在這裡出不去,洛基的心情的確夠糟糕的。
這種謀殺手法,SKY早就識破了。沒想到時隔多年又栽了一次。
其他人的臉色也好看不到哪去。
“什麼感覺?”洛基拿手肘戳了戳季甯長。
季甯長無語的翻了白眼。
“說來,當年看穿這詭計就是你爹。今天你卻栽了!”洛基憋笑說。
臉上掩飾不住的神色讓季甯長理解無能。“說的不是你一樣。”
季甯長跟洛基不是一個輩分的。洛基追著他爹拜師的時候,季甯長的媽還沒出現。他們之間隔著好多輩、好大歲數。
洛基:“最後一刻我看出來了。就是來不及撤出去了。”
說完,其他人無語極了。這不是馬後炮是什麼。
“行了行了。別垂頭喪氣了。溫克會派人來的。”雖然還是有些擔心,但知道SKY會派人來救,洛基自已也沒那麼慌了。
一行人排成一列縱隊走在往白會去的路上。剛才一進SKY大門他們就有所感覺,似乎是發生了什麼事,氛圍都變了。
白會大廳
新編人員半數無心工作,都聚集在大廳裡。江姜幾個很意外一向像永動機一樣的白會,居然也會停下來。
不難看出,正發生的事,足以影響整個SKY,乃至整個異藍人的世界。
看到季傾晴回來,他們似乎有了主心骨一樣,全都注視著季傾晴。
季傾晴像是不知道所有的目光都在自已身上一樣,自顧自的進了茶水間。
“會長!”
得知季傾晴回來的北經霜和北傲雪倆人百米衝刺地衝進茶水間。
“說。”
“會長……”北經霜閃爍其詞起來,將原本要說的話嚥了回去。
季傾晴眼神一凜:“我留你下來可不是給你鍛練嘴皮子功夫的。”
北經霜眼一閉,視死如歸地說:“我們接到莫桑帕萊的求救訊號!!世政帝聯的聯合部隊即將攻上莫桑帕萊!!”
“什麼時候的事?溫克怎麼看的?”
“三天前。”北經霜明顯感覺到季傾晴的氣息變了,“最開始訊號很弱,我們沒能捕捉到,也沒有當作一回事。知道三天前才完全接到那個求救訊號。校長說……當作沒有接收到。”
最後面那句話,北經霜說的很忐忑。季傾晴和溫克的態度完全不一樣,一個是穩中求進的平衡政策,一個是極端冒進的強硬政策。二者行事作風的主張完全是截然相反的。
“夜域——”
【會長,我在。】
“通知,溫克先生,我回來了。”
【是。】
“北經霜,你去調集SKY能夠隨我前往莫桑帕萊的學員、成員。是所有。北傲雪,給所有分部下達調集令,派遣能夠增援的分部成員。除此之外,還有可以隨時隨地供SKY調遣的所有駐外成員。來了多少人、原因是什麼、來源是哪裡;沒來多少人、原因是什麼、來源是哪裡。都給我詳細的記著。”
雙北錯愕了幾秒:“是!!”
江姜看著和雙北一起出來的季傾晴,猜測她是準備準備前往莫桑帕萊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他都清楚了。只是最先得知這個訊息的第一執政主席是打算掩耳盜鈴,而第二執政主席則是正面對上。最終誰的決策會被執行,誰也說不準。
地下基地
接到夜域的彙報,溫克就明白季傾晴的決策了。
此時,他們隔著空間距離,直視著對方的眼睛,想要對方先屈服。可誰也沒有低頭。
“你應該第一時間告訴我。”季傾晴的確有著指責的意味在裡面。
“我覺得我有權做這個決策。”
“如果我非要呢?”
溫克不回答,沉默了。
為什麼沉默呢?他似乎沒有什麼理由反對季傾晴。從前他用的藉口,現在他自已說不出來了。是對著季傾晴說不出來。溫克自已很清楚,季傾晴不是會聽那些似是而非、冠冕堂皇理由的話。她很清楚自已在做什麼、清楚為什麼去做。他相信,不論他說什麼,季傾晴都能夠反駁他,甚至不會再聽他說下去了。
“你應該知道,救援是有黃金時間的。現在過去了三天,就算現在我們能瞬間抵達,也有可能是去收尾。為我們的脆弱而收尾。”
“季三,你清楚你一旦執行了這項行動的後果嗎?”隔著螢幕,溫克與季三對視著,但又像在為著決策在對峙。
“你從戰場上走來,比在場的人都要清楚這個後果。”
清楚是對峙無結果的,季三說完這話就走向艙門。
“如果SKY沒有接收到莫桑帕萊的援救訊號,SKY也許可以袖手旁觀。SKY有無數個理由來解釋。但我們接到了這個援救訊號卻冷眼旁觀,今天的莫桑帕萊,就是不久的將來的SKY的明天。”
“SKY的宗旨是捍衛異藍人的根本利益、藍星星域的寧和。”
“異藍人與人類遲到要到這一天,早一些沒有什麼所謂。生命的貴重,在以前SKY動亂時期,我相信你們都有切身體會。如果因此就犯PTSD,SKY的未來是明天還是意外這一刻都能預判。因為信任,所以異藍人才會嚮往SKY。他們相信SKY能夠保護他們,也能讓他們自已變得強大,從而去保護更為弱小的人。”
“不願意去的人,我不會勉強。但是溫克,我是SKY白會會長,我承諾過全體異藍人,我言出必行。”
戰爭的火種一旦埋下,就有一天會爆發。
溫克深知人類和異藍人之間的矛盾是無法調和的。人類恐懼害怕、排斥異藍人的同時,卻又不得不依賴異藍人;而異藍人儘管想要融入人類的群體,卻一直在邊緣徘徊。而這雙方都有著矛盾。SKY最初建立的時候,人類和異藍人之間要對立存在,雙方有著一條公開卻又不願意承認的不成文規定——異藍人不得傷害人類;人類必須讓異藍人進入人類的地界,卻不包括除了條約之外的一切。
這些年來,為了保持這個平衡、維護這片星域的和平,SKY做的讓步——太多了。
這個時代的鉅變,節點也許就在這裡了……
洛基啊,你選的人,永遠都有著意外和震驚啊!
溫克仰著腦袋,目不轉睛地盯著天花板上的白熾燈。
SKY有著很明確的分派,一派是SKY白會的,另一派則是各個勢力的反對者。之前季三的清洗,已經少了很大部分敵對勢力,剩下的那些都比較安分,季三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莫桑帕萊
主艦。
“照月灣分部調遣了324名增援,理由是應總部SKY的需要而調集可調派的成員。”
“二級以下的一些分部也增派了援兵成員,共2034人。理由同上。”
“一級分部除照月灣分部以外,調遣到的援兵是……共計99名。理由自身也需要,無法派遣更多。”北傲雪都不敢念出這個數字來。
她嚥了咽口水才備份完成。
季傾晴沒有立即計較人數的多寡:“所有軍艦航母上,有多少救生艙、醫療艙?”
北經霜立即檢測裝備查詢資料:“能用的不到500.”
“療愈系都統一待在軍艦航母上。”
“是。”
季傾晴立在主艦的控制檯前,身後是白會各部門負責人若干。
莫桑帕萊上空。
沒多久,SKY的援救部隊以總部SKY為首,悉數到達莫桑帕萊上空。
北經霜等人都在等季傾晴的指示。
世政帝聯圍困莫桑帕萊一些日子了。最初世政帝聯派遣來的使團是為了莫桑帕萊境內的資源,後來發展到了戰爭上。莫桑帕萊是個邊緣小國,是以家族為主的國家,但境內物種資源等豐富,加上莫桑帕萊經商有道,國內上下經濟繁榮,國家繁榮富強也算得上。
莫桑帕萊在藍星星域上足以不顯眼,完全是不站隊只一心一意過小日子。
可就是這麼不顯眼,過於渺小,在微妙的時刻,足以產生撬動巨石的作用。毫無疑問,這巨石就是SKY。從政治角度,像莫桑帕萊這樣的小勢力是最好打擊、最好拿捏的。
莫桑帕萊最後沒有選擇屈服,而是選擇求援。正是無形之中表達了自已的立場。他們還是異藍人群體的一份子。這也是季傾晴沒有選擇溫克決定的道路一樣。
莫桑帕萊信任SKY,SKY不能失信。即便莫桑帕萊依舊成了爭鬥的犧牲品。
一旦SKY對莫桑帕萊的求援視而不見,明天SKY的信用,在藍星星域將會直線下降,到最後一文不值。藍星星域的勢力,大半被世政帝聯蠶食。
而異藍人,最終成了人類肆意辱虐的奴役、囚徒、玩物、商品……
季傾晴從接受洛基的邀請就明白,自已接下來的無疑是一個爛攤子。
“以主艦為首,所有戰艦半弧環形散開,將莫桑帕萊護在後頭。”
“是。”北傲雪通知所有艦隊。
主艦的正面是世政帝聯的司令艦隊,面對面的就是此次先遣隊的主艦。季傾晴沒有給世政帝聯遞話,也沒有姿態造作的告訴所有人,SKY的援兵到了……
兩軍就這麼無聲的僵持著,誰也沒有下令與對方對話。
不管是領隊的季傾晴,還是以北經霜為首的異藍人,都知道,今天以後,SKY與世政帝聯正式撕破臉了。
“怎麼辦?SKY的人來了,據打探,領隊的是白會會長季傾晴。”司令員的副官有些緊張了。
誰不知道SKY白會會長相當於SKY第二執政主席,換句話說,這是校長溫克預設的行動。
司令員冷笑:“一個丫頭片子。”
司令員本就沒有把SKY放在眼裡,對於季傾晴一個12歲的娃娃更是不屑一顧。再者,不論SKY來與否,今天莫桑帕萊化為廢墟是板上釘釘的事實。
世政帝聯的開門紅,自然也是要有觀眾的。
副官明白拉不住司令員,他懼怕的是季傾晴。雖然世政帝聯所查到的一切資訊,與SKY給出的資訊出入不大,可季傾晴姓季,甚至還拿下了季家的合作案。雖然對於季傾晴的身份至今還是沒有消除懷疑的種子,可無論是世政帝聯還是各世家,都不能不把季傾晴等同於季家那位三小姐來看。季家三小姐是未來的季家家主,未來季家家主入主SKY意味著什麼是所有人都必須認知到的現實。
世政帝聯與SKY都代表了藍星星域上的兩大勢力,各自的背後是盤根錯節的實力來源,而近些年,藍星第一集團SKY地位式微,兩大勢力漸趨平等起來。其中,季家是任何一方勢力最為忌憚、是最為渴望的。現任季家家主出身SKY,本就不是什麼秘密,但誰也不敢拿到明面上來說。畢竟誰也不敢得罪曾經震懾藍星星域的銀月戰神。
世政帝聯不敢亂來,也有著季傾晴白會會長這一身份的原因。
既然遲早要捅破不和的窗戶紙,世政帝聯也沒必要裝下去了。
原本還跟貓逗老鼠似的攻擊,瞬間激烈了不少。
猛烈的火力讓季傾晴眼神冷了下來。
“北經霜等我指令;北傲雪接應。其餘人帶著降下的救生艙、醫療艙跟我救人。”季傾晴轉身往艙門走去。
“會長,我們的救生艙、醫療艙能用的不多。”言下之意就是無法救所有人。
“能救多少救多少。”季傾晴就沒奢望莫桑帕萊最後因為SKY安然無恙,相反的,SKY的到來正是催命符。
莫桑帕萊與SKY是互相成全,因為他們都是異藍人。
莫桑帕萊的慘烈不比他們曾經見過的好多少,SKY有一大半人是從無數腥風血雨走過來的,無論多久、經歷了多少次,他們還是會心痛,痛到呼吸也會痛。同樣的是同胞,不管是經歷死亡、經歷戰爭存活的、還是捍衛和平的,心裡會留一道疤、多一道疤。死去的人,沒了痛苦,活著的人,還要帶著痛苦走下去。
季傾晴看得見那些從戰艦下來的人看見這慘烈無比的戰場的表情,無一不是痛苦、難過,但是她就是面不改色的往前走。憤怒能夠刺激很多不理智的情緒,可在SKY及分部的人身上,他們都已經到麻木的地步了。
世政帝聯不到摧毀異藍人心中那道高牆還是會誓不罷休,恐懼和顫慄支配了他們拿起刀兵,砍斷了那些用鮮血換來和平的人的希望,也摧毀了得之不易的寧和。
白玉無瑕,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可這世上,沒有任何是沒有瑕疵的。比如人,人性就是最為瑕疵的地方。
北傲雪將掃描到的避難所的圖發給所有人,在外圍的掩護下,內圈的人費勁的進了避難所。
黑暗中,一雙雙因為戰爭而失去光芒的黑白色的眼睛都看向了光源處。所有人都害怕的往後退,那些作為父母的,都把孩子往身後推。
“我是SKY白會會長季傾晴。”
看見沒有人敢相信她的話,畢竟她的身份的確可以偽裝。“聯合大會上,我說過會捍衛異藍人群體的根本利益。我季傾晴說到做到、言出必行。”
“我不勉強各位相信我。但SKY沒有袖手旁觀的道理。”
眼下的形式,要證明季傾晴的身份很難。只有一念之間,信與不信。
嘭——
季傾晴回首就是一槍,守在出口的人嚇了一跳。經此一回也不敢一直顧著裡面的情況了。
“很抱歉的是,SKY只能救一部分人。”季傾晴不掩飾這個事實。
這個避難所的人似乎都清楚結果。
所有孩子都被父母推到跟前來,年紀小的懵懵懂懂的回頭望著父母,不明白這是要做什麼。那些父母都含著淚對孩子們笑著,眼睛紅彤彤的,太多的情緒包含在裡面。
季傾晴沒再說話,她這是給他們自已做決定。
“請把我們的孩子安全的救出去吧。”
說話的男人,顯然是這個避難所分量最高的。跟著他從人群出來的還有一個十幾歲的少年。
“種子還在,希望就在。”一個婦人說。
“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說完這一句,那些人都對著季傾晴深深鞠了一躬,把自已的希望都託付給了季傾晴。
季傾晴身體有些僵硬,這是她再一次被人這麼託付。
“這裡面,還有在襁褓的。”
“活著比什麼都重要。出去了,往後生死都是他們的命數。”一個抱著襁褓裡的孩子的婦人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還一邊硬著心腸決定了他們往後的路。
天底下所有的父母都希望自已的孩子過得好,這些莫桑帕萊的孩子,往後就失去了庇護。SKY也無法給他們一個安定的居所,要想活命,SKY不能插手。
“他們是莫桑帕萊的火種,將來還是會回到這個故土的。”
“莫桑帕萊感謝諸位的援助之手。”
季傾晴的耳機裡面傳來同樣的話語,顯然整個莫桑帕萊選擇都是一樣的。蒲公英會散到世界各地,然後落地生根。
季傾晴將從一個婦人懷裡接過一個孩子放進了救生艙,然後揮手示意其他人有序執行救援工作。
“外圍做好掩護,戰艦裡留守的人做好接應。”
“是!”
在外圍的掩護下,所有的孩子都被送了出來,悉數安然無恙的回到戰艦上。知道其他人都回到戰艦上,季傾晴還是站在莫桑帕萊的土地上。
北經霜叫了季傾晴好幾聲,季傾晴都沒有回答他。
隔了好幾分鐘,季傾晴往旁邊走了幾步。
“北經霜,既然有些人不想活著,就恭請他們面見死神吧。”北經霜心神一震,好幾秒才反應過來。
“是、是!會長!收到!”
“所有人,撤出莫桑帕萊上空!”
一朵巨大的蘑菇雲在臨海邊緣升起,那個被侵襲的小島國依舊完好無損的屹立在臨海邊緣。而那些侵襲這個不起眼的小國的人,頃刻間消失無蹤。
看著季傾晴站在指揮台前,一眾人震驚的說不出話來。誰都不知道,這究竟是誰的手筆。
楊殊完顏看了眼那個依舊恢復寧靜小國,猜測是莫桑帕萊不外傳的禁術所致。但究竟有沒有季傾晴的推波助瀾,她也不好說。
夜色下的莫桑帕萊更加的寂靜。而在春季的海風,吹得人有些心不在焉。
莫桑帕萊的山腳下,一座無名的紀念碑被人立了起來。對著這座無名碑,季傾晴心情很複雜。今天的結果對SKY來說無疑是最好的,可對她個人來說,卻算不上期望的、合格的。她也不明白為什麼。(季傾晴坐在對面半山的一塊大岩石上,她安排了一部分人去清理戰場)。
“你盡力了嗎?”
“我也不知道,可這已經是我能做到的了。”
“盡力就好。”
他們隔著兩個時空在對話。
邵舟乘披著斗篷仰頭注視著這座無名碑。
“……”
他不知道當初季染墨立這座碑抱以何種期許,遙望了怎樣的未來。
他今天回到故土,熟悉而陌生的情感佔據了他的內心。得知莫桑帕萊的過往,季染墨是他此生無以為饋的人。
聞人令潯看著失神的邵舟乘明白他在想什麼,卻也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