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爺爺,神醫這個稱呼我可不敢領,不過我確實學了億點點醫術。”
田蜜在別人面前還是挺謙虛的,而且她現在沒有金針在手,一身本領頓時失了大半,只得再次提醒,“您的胃病很嚴重,我剛才做的那些治標不治本,只是暫時為您穩住病情,您這病啊還是得去醫院先開點藥吃,不然怕是撐不到隊裡又要發作了。”
再厲害的醫生,也做不到無中生有,她腦子裡倒是有好幾個治療方子,可手頭既沒工具又沒藥材,再多本事這會也使不出來。
田老康一聽要去醫院,頭就搖的跟撥浪鼓似的,“不去不去,費那個錢幹啥,等我回去躺躺就成。”
平時也不是沒痛過,都這麼忍過來了,這次也一樣,至於蜜丫頭說的那啥胃炎,聽著還不就是胃裡的那點事,都是老毛病了,他熟的很,完全能應付的住。
田蜜默然,這一刻,田老康臉上的皺紋不僅是歲月留下的痕跡,更是生活中的苦難磨礪出來的傷疤。
她沒有再勸,因為她知道,在生活沒有富足起來前,說再多也是枉然。
思索片刻,還是說道:“康爺爺,您要是信得過我,等回去以後,我去山上採些草藥給你配幾劑藥,喝了能舒服點。”
其實這話她說的保守,她開的藥,何止是能舒服點,只要喝上三個療程,田老康經年已久的胃病就能徹底痊癒,不過做事不能把話說太滿,尤其是醫生這行,期待值拉的太高,稍有不如意就容易被被放大,結果不僅得了不好,反而落個埋怨。
永遠不要試圖考驗人性,人性本就複雜多變,無法掌控。
“你是我打小看著長大的孩子,我有啥不信的!”
田老康有點激動,不過對上田蜜還帶著稚氣的小臉,他又加了句,“我這都是老毛病了,治不好也正常,你只管開方子,康爺爺領你這份心。”
顯然是不想給田蜜太大壓力,田老康都想好了,就算方子沒啥用,可剛才蜜丫那手可是實實在在有效果,隊裡要選人送去培訓當赤腳醫生的事兒他也聽了一耳朵,他覺得自己得做點什麼,蜜丫頭是個有出息的,不能埋沒了。
心裡閃了好幾個念頭,面上倒一點沒顯露出來,俗話說人老成精,總有些道理在其中。
田蜜到揹簍裡拿了兩塊雞蛋糕出來,“康爺爺,吃點東西胃裡能舒服點。”
見她執意,田老康推辭不過,只好接下,只覺得心口暖暖的,他老康還沒吃過雞蛋糕嘞!
“蜜丫!老康叔!”
田季山他們三個終於來了,看著他們臉上毫不掩飾的喜意,田蜜就知道事兒妥了,也笑著喊了聲,“爹、劉叔、李叔。”
乖乖巧巧,田季山樂呵呵的看著她,“乖寶你咋比爹還早過來,有沒有買你愛吃的點心?”
“買啦!”
田蜜語氣輕快,然後指著牛車上塞滿東西的小揹簍,笑容甜美,“喏,買了好多呢!”
大家一看,頓時傻眼,劉良東更是同情的看了眼田季山,心中更是慶幸,還好他家老三不像蜜丫頭這麼敗家!這麼一簍子東西,得花多少錢票啊!
田季山心裡確實驚訝,卻沒有責怪,要是嫌乖寶敗家,他跟愛花就不會寵著慣著還主動給零花錢了。
劉良東那是什麼表情?哼!
清了清嗓子,依舊笑呵呵的對田蜜道:“買這麼多東西,從供銷社一路背過來都累著了吧?快上車,咱們回去了。”
田老康聞言也站起來,準備坐到車架上去趕車。
“康爺爺,回去這趟您就別趕車了。”
不等其他人問,田蜜就主動解釋,“康爺爺剛才犯了胃炎,痛的厲害,待會說不準路上還會發作,最好是能歇著。”
田季山聞言皺眉看向田老康,“老康叔,要不咱們還是送您到醫院看看吧?說起來,您這病早就該治了。”
“不去,我又不是有錢燒手。”
田老康還是這句話,而且對田季山可沒有那麼溫和,直接坐到牛車上,讓李大山趕車,然後就閉上眼睛,意思是拒絕溝通交流,也沒提田蜜說的那些話,人多口雜,說那麼多幹啥。
李大山坐到車架位置,回頭催促田季山,“老田,快上來啊,還傻站著幹啥?”
“……哼!”
田季山拿田老康沒辦法,只好瞪了李大山一眼,在田蜜身邊的位置坐下。
李大山雖然會趕車,但技術遠不如田老康嫻熟沉穩,時不時不受控制的往路邊歪一下,走出來的路線頗為曲折,搞的田老康看不過眼,直接把趕下來,他自己上了。
有田老康掌舵,後半截路程平順安穩,終於看到熟悉的大路口,牛車的速度也逐漸慢了下來,只是這次沒聽見田老康那聲富有節奏韻味的‘籲~’反而是重物落地的聲音。
原來是田老康從車架上直接栽到地上!
“老康叔!”
“這是咋了!”
田季山他們都嚇壞了,直接從牛車上跳下來,衝到田老康身邊把他扶起,這才發現他臉色極差,幾乎青白,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滾不絕,雙眼緊閉兩頰緊繃,顯然正在忍受極大的痛苦!
“老康叔,你醒醒?”
李大山喊了幾聲,田老康依舊無知無覺,他們這才明白田蜜之前說的胃炎發作起來有多難受。
“這樣不行,要不,我們還是送老康叔去醫院吧!”
李大山提議,劉良東卻不想費這個事兒,而且說不準還要費錢嘞,但以老康叔在隊裡的威望,他也不能直白的說出來,眼睛一轉,餘光瞥到被他們擠到外圍的田蜜,突然有了主意。
“蜜丫頭,既然你能救老六家的鐵蛋,那肯定也能救老康叔吧,你快過來看看,你康爺爺的命可就交到你手裡了!”
這話說的好沒道理,田季山雖然擔心田老康的安危,但也不能眼睜睜讓田蜜背上這口黑鍋!
直接毫不留情的呵斥回去,“老劉,我看你是昏了頭在這胡說八道,你個老畢登活了五十多年都沒練出救人的本事,咋滴,你的能耐就是把壓力甩到小輩身上?”
這話無異於指著他鼻子罵,劉良東氣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眼裡瀰漫著恨意,卻愣是不知道該怎麼反駁,畢竟……他打的確實是這個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