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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死了又沒完全死

“大隊長、嬸子、你們節哀順變,小蜜一定不會希望你們這麼難過的。”

“嗚嗚嗚,我的蜜丫,我可憐的女兒,你怎麼就捨得拋下爹孃去了!嗚嗚嗚...”

崔愛花沉浸在哀痛中,心痛如絞,根本什麼都聽不進去。

田季山呆呆看著躺在炕上,毫無聲息的女兒,渾濁的淚噴湧而出,他的乖寶怎麼、怎麼會就這麼走了呢?她才十八歲啊!明明早上還對他甜甜的叮囑著,讓他不許再偷偷抽菸...

沒人理會自己,白小蓮咬唇,把眼睛揉的通紅,清秀的臉龐上帶著濃濃哀傷,上前挽住崔愛花的胳膊,“嬸子,我是小蜜唯一的朋友,如今小蜜去了,以後我會替代她孝順你們,你們就把我當成你們的女兒好不好?”

崔愛花總算有了反應,白小蓮心中一喜,誰知突然被掀翻在地,“哎喲~”

“滾!”

崔愛花瞪著雙通紅的眼睛,咬牙怒斥:“我女兒只有蜜丫一個,你給我滾出去!”

她從來都知道這個白知青心眼多,可看在蜜丫喜歡,她也沒多說什麼,總歸就是舍點吃的,最重要蜜丫高興,可千不該萬不該,在這個時候還跟她耍心眼!

白小蓮屁股摔的生疼,臉都白了,委屈道:“嬸子,你……”

崔愛花乾脆截斷她的話,語氣冰冷,“再不滾,以後你就負責挑糞。”

白小蓮滿臉委屈,嘴裡卻說著善解人意的話,“嬸子,我知道你現在心情不好,我能理解,等小蜜下葬的時候我再來送送她。”

說完爬起來轉身就走,低垂著的臉上滿是快意,哼,你們不接受又怎麼樣?田蜜就是死了啊!摸了摸臉,嘴角微翹,她覺得自己的機會來了。

還有……

白小蓮摸了摸褲兜裡的木珠,腳步開始加快,這是她剛剛趁崔愛花兩口子沒注意,從田蜜手腕上薅下來的,不知道為什麼,她從看到這顆木珠的第一眼,就從心底生出渴望——一定要得到它!

她跟田蜜討要過好幾次,可向來大方好說話的田蜜卻愣是不肯給,說是什麼她姥姥送給她的生日禮物,哼,說來說去,還不是沒真正把自己當成朋友!

白小蓮把手伸進褲兜,把玩著木珠,幽幽嘆了口氣,這就當田蜜給自己的賠禮吧,畢竟她肯做田蜜唯一的朋友,是田蜜的福氣啊。

“哎喲!”

白小蓮又摔在地上,還把手掌擦傷了,冒著血痕,她氣的想罵人。

對方卻比她還氣,“白知青!麻煩你看看路行不行!”

田向陽臉色很臭,眼睛裡滿是紅血絲,白小蓮見是他,連忙換上溫柔的表情,歉意道:“對不起啊二哥,我、我心裡想著小蜜的事,沒注意看路。”

誰知田向陽臉色更臭了,硬邦邦的丟下一句話,“別叫我二哥!”

他只想聽小妹叫他二哥,他的妹妹那麼可愛,每次想要他幫忙的時候,就會甜甜的撒嬌,讓他心都化了,上樹下水,只要小妹發話,他都可以去!

他的小妹……

眨眨眼,淚水怎麼也止不住。

可惡!

看著田向陽頹然的背影,白小蓮臉上閃過猙獰,今天你對我愛答不理,以後你給我等著瞧!

按下心中惱怒,白小蓮決定先離開這個破地方,碰了碰褲兜,臉色頓時大變,她的珠子呢?!

她心裡莫名發慌,連忙低頭找起來,突然,她眼睛一亮,蹲下身撿起木珠就攥在掌心,連弄疼了剛才的傷口都顧不得,快步走出了田家。

而這邊屋裡,氣氛悲傷而冷凝。

田向陽目光掃到炕上,又飛快移開,抹去臉上的淚水,聲音沙啞,“娘,大嫂已經燒好水了,你、給小妹換衣裳吧。”

崔愛花眼眸微動,動作溫柔的摸了摸閨女的臉,聲音很輕,“是該換件衣裳,你小妹最愛美了。”

田向陽想說什麼,可喉頭卻哽住,什麼都說不出來,只發出哀切的嗚嗚聲,撲到炕邊,拉著小妹冰冷的手怎麼也捨不得放開。

田季山看著二兒子這樣,眼淚流的更兇了,雙手捂著臉,心頭一片茫然,他當了七八年大隊長,隊裡的事都處理的井井有條,可現在,他腦海裡都是空白的,不知道該做什麼,好像什麼也做不了,渾身被抽了力氣。

田覓死了,哪怕她是有‘天才藥王’之稱的中醫聖手,但她就是死了,死的時候才二十二歲,你說可笑不可笑?

她死於先天性心臟病,這也是她剛出生就被拋棄的原因,但她運氣很好,反而被神秘老頭撿到,不僅暫時保住小命,還學到高超的醫術,甚至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或許這就是天妒英才吧,田覓覺得有點遺憾,她覺得自己還有進步空間,世上還有那麼多病等她征服呢!只可惜老天爺沒給她時間。

在生命最後一秒,她突然想起件事,她的手機沒有格式化!想起昨晚看的那本狗血小說,她差點急活了,天才藥王怎麼能看狗血小說呢!她的排面啊……

“蜜丫、蜜丫!嗚嗚...孃的蜜丫啊!”

悽慘悲痛的哭聲在耳邊響起,田覓腦瓜子嗡嗡作響,然而最難受的是胸口憋悶的很,呼吸都困難,不對,她不是死了嗎?有呼吸就是沒完全死!

“咳咳、”

田覓睜開眼,就對上幾雙紅彤彤的眼睛,她心中驚了一瞬,還不等她細想,胸口湧上一股嘔意,當即咳的越發厲害,緊接著身子一歪,伏在炕沿哇一下吐出一大堆水,胸口總算舒暢了些。

“活了活了!孃的蜜丫活了!!”

崔愛花又驚又喜,全然不顧地上的髒汙,起身猛的把女兒抱在懷裡,眼淚嘩嘩往下流,嘴角卻露出再歡喜不過的笑容,她的蜜丫竟然真的沒死!

淚水落在脖子上,滾燙。

這時,其他人也紛紛回過神來,顫抖著嗓音又哭又笑,差點高興瘋了!

“小妹沒死、小妹真的沒死!”

“小妹,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爹、娘,大哥、大嫂、我去借牛車,咱們再送小妹去公社、不,縣醫院瞧瞧!”

“老二你快去!”

家裡人都歡喜的不得了,這是跟剛才截然不同的氣氛。

“老大媳婦,你去給乖寶蒸兩個雞蛋,再放點香油,你們小妹愛吃這個。”

田季山悄悄擦去臉上的淚,向來嚴肅的臉上此刻的神情卻柔軟無比,他就知道,他的乖寶那麼乖、那麼孝順,怎麼會捨得拋下爹孃呢!

慈愛的看向崔愛花懷裡的田覓,“乖寶,醒來就好、醒來就好!”

田覓卻覺得不太好,她快窒息了!

“唔、難受!”

用盡全力喊出這麼一聲,然後再次暈了過去,田家再次兵荒馬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