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您終於出來了！”
劉文遠高興道，甚至比白小蓮還要搶先一步發現田季山的身影，也不怪他這麼激動，田季山這一去，起碼有一個多小時！
也不知道事情順不順利呢！
“隊長，我能進去辦手續了嗎？！”
或許是等待磨去了白小蓮淺薄的耐心，她忙不迭直抒胸臆，滿心滿眼都寫著急切。
“嗯。”
田季山雖然覺得她沉不住氣，但也沒說什麼，只是，看了眼她現在的模樣，眉頭緊緊皺了起來，“你臉上弄的是什麼？先收拾乾淨吧。”
說完不想再看第二眼，連忙看向自家乖寶那漂亮的小臉兒洗洗眼睛，心裡暗歎幸好他穩得住，否則剛才就得被嚇的鬧出笑話來了！
這話一出，白小蓮的臉色看起來就更加複雜了，抬手摸上自己臉頰，手感有些黏膩，她放下手看了看，不就是些脂粉嘛！被這麼直白的點出來，她心裡羞惱不已，記恨田季山不給她面子！
可不管心裡怎麼想，眼看臨門一腳，她萬萬不敢拒絕，可上下看看，用啥擦臉？今個兒她穿著一件淺紅色連衣裙，是她最愛惜的一條裙子了，總不能用這個擦吧！
她可捨不得！
咬咬唇，餘光瞟見田蜜那張嬌嫩白皙的臉，分明只穿著一件純白短袖配老土的黑色長褲，可看起來就是招人的很，比她費盡心思塗裝打扮還要美！氣的她恨恨跺了跺腳，真想把那張臉扒下來按自己臉上...
“白知青還不趕緊洗臉，還要我們等你多久？”
察覺到她充滿惡意的視線，田蜜毫不留面子的開口，有些人就是給臉都不要臉，既然如此，那就不用給好臉色了，因為她不配。
果然，當著田季山跟劉文遠的面，白小蓮還要維護她那早以滑落的假面，故作委屈的應了，不敢再像老鼠一樣，用陰暗的目光去看田蜜，只能可憐巴巴的看向這裡唯一的年輕男人，“文遠同志，可以借你的衣服給我擦擦臉嗎？你不用擔心會弄髒，等回隊裡我給你洗乾淨~”
說著，她已經伸出手，似乎並不認為對方會拒絕，畢竟，只有她不想搭理的，沒有她拿不下的男人！
就是這麼自信。
然而...
“不行！”
劉文遠躲到田季山身後，為難道：“不好意思白知青，我今天只穿了這件短袖，不方便借給你。”
然後就低著頭不說話了，但拒絕的意思已經明擺在桌面上，這可是他壓箱底的一件白襯衫，愛惜著呢，打死也不能借來給她擦臉啊，那臉比他小時候見過的鬼畫符還要複雜！
“什麼、什麼？！”
看著白小蓮不可置信的樣子，田蜜不厚道的笑出聲來，戲看夠了，她可不想再浪費時間，直接道：“白知青，我們是來辦正事兒的，你再磨嘰天都要黑了，總不能因為你個人原因，耽誤了大家的事吧，能擦臉你就擦，不能你就麻溜的回隊裡洗去，別在這兒瞎耽誤功夫。”
這話既直白又難聽，當然，這只是白小蓮一個人的感受，因為劉文遠還附和了一句，“田蜜同志說的有道理，白知青，要不你回去吧？”
也不是他沒眼色，要為難一個女同志，而是他也急啊，這名額來的多不容易，要能當上赤腳醫生，誰樂意下地幹活！關係到他一輩子的前途，他不上心才怪！
白小蓮委屈、無助，最後妥協，到底還是捨不得弄髒裙子，最後在路邊折了些柳樹葉在臉上輕輕擦了擦，然後忍氣吞聲的問道：“隊長，這樣總行了吧！”
實際上忍氣吞聲只是她自己的錯覺，她眼裡流露出的不耐煩真當大家是瞎子看不出來？
田季山也懶得說教，也罷，她自己喜歡丟臉就讓她可勁丟去，反正他一個糟老頭子也沒啥好在意的。
“走吧。”
而隨著他們的身影進入政府大院，路邊停了好一會兒的那輛小轎車，也跟著動了，不一會就駛離了這條路，消失在街角拐彎處。
正跟隨著田季山辦理手續的田蜜則完全想不到，不過一場短暫的等候，就成了別人久久難忘的一幀美景。
手續辦理的很順利，其實並不複雜，只是填寫基礎資料，以便於管理入檔，不到半個小時就已經全部辦好。
“走吧，去醫院。”
公社醫院田蜜是來過一次的，正是她上回賣草藥的地方。
“你們也是來參加赤腳醫生培訓班的呀？”
辦事員看了他們一眼，對白小蓮高高揚起那張臉一掃而過，當看到田蜜時眼裡閃過驚豔，原本公事公辦的語氣突然和善不少，“田隊長，這是批條。”
“哎，好，謝謝何干事。”
田季山把三張批條小心收好，決定等回隊裡再發給他們三個。
然後何干事又說了些注意事項，跟具體安排：“培訓時間為期一個月，後天早上八點開始上課，缺課三次直接淘汰，期間會有三場考試，只有每次考試都合格的人，才能拿到赤腳醫生證書。”
一聽這話，白小蓮跟劉文遠就驚訝的張了張嘴，或許是說熟練了，沒給他們發問的機會，何干事匆匆掃過顯得格外淡定的田蜜，又緊接著道：“這次培訓公社下面每個大隊都有三個名額，所以人數比較多，醫院這邊只提供宿舍，被褥和伙食都需要你們自行解決。”
這很正常，畢竟物資緊缺嘛，醫院可沒有那個實力，把所有參加培訓的人員衣食住行都包圓了，實際上，能安排宿舍就很不錯了，畢竟組織培訓又不收費。
田蜜跟劉文遠都接受良好，只有白小蓮咬著唇一臉為難，不過，沒人在乎，每個人都有難處，可又不是每個人都是聖母。
最後，何干事提醒了一句，“培訓期間最好不要離開醫院，遲到次數多了也會被淘汰，另外，多準備些紙筆。”
言盡於此，她也算盡職盡責了。
其他人不知道領不領情，但田蜜是領情的，一把大白兔奶糖在她特意遮掩下順利落在何干事半開著的抽屜裡，“謝謝何干事。”
何干事被她明媚的笑容晃花了眼，手上動作卻很快，把抽屜不著痕跡的往裡推了推，然後扶了下眼鏡，笑著道：“客氣了，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到時候還可以來問我。”
這話，她是對著田蜜說的。
無關品行，人無利不起早，人之常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