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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偶遇故人

小藍死的無聲無息,除卻她們幾個知道內情的外,並未引起旁人的在意。

不就是死了一個人,這算不得什麼,有肉吃才算大事。

福田院裡的人對待死亡,表現出一種既勇敢又麻木的態度,刑昭昭想了很久才明白,這裡人的也不是有多勇敢,他們只是沒有辦法而已。

她的想法在大夫來義診那天得到證實。

聽聞大夫來了,院中那些有個頭疼腦熱全靠硬扛的人,齊刷刷的到大夫面前排隊,拉住大夫的手就不放,不但要大夫治他們現在的毛病,就連十年前扭到腳的舊患也一併要大夫調理。

面對這種無理要求,大夫的臉色很不好。

刑昭昭被派去給大夫送茶水,結果去了才發現,原來今日來的大夫竟是熟人,是那位買了她蠍子的鐘離塵。

“鍾離大夫是你啊。”刑昭昭眼神一亮,福田院的院子夠大,磚牆土縫裡也有不少蠍子,她閒時抓來洗淨陰乾存了不少,就等著哪天出去找鍾離塵換成錢。

鍾離塵也沒想到會在福田院裡遇到熟人,“你怎麼在這裡?”

“我無家可歸,院長收留我在這裡幫廚。”

“那還不錯。”鍾離塵一心二用,一邊幫乾咳不止的周大爺診脈,一邊拿著根鵝毛蘸著墨汁在紙上記藥方。“周大爺,好了,您先到一邊,明日我就將藥給你送過來,到時候三碗水煎一碗,一天三次連喝三天就不咳了。”

刑昭昭羨豔的看她筆走龍蛇,只覺得她以羽毛當筆的法子,寫起字來十分的快。“鍾離大夫,我認識些草藥,你看我能幫你些什麼?”

鍾離春眼神一亮,“你來幫我寫藥方。”

“我…… 我不識字。”刑昭昭有些難堪,她也不是一個字都不認識,但她認識的那幾個字,差不多等同於不認字。

“你也不識字啊。”鍾離春遺憾的嘆口氣,繼續憂傷的寫她的藥方。

刑昭昭聽她這話說的蹊蹺,這時才發現鍾離塵的字寫的很奇怪,彷彿與她常見的那些字不太一樣,不是缺橫就是少捺,可偏她寫的十分流暢,她不由又多看了兩眼。

“我現在是半文盲。”鍾離春不以為意,繼續和她聊天,“你還抓蠍子嗎?”

這次換刑昭昭兩眼放光,“抓的,我已經存了不少,但都沒有上次那麼大。”

“無妨,你有多少我收多少。”鍾離春發現這裡的老年人多半是些老年病,還伴有氣血不足的毛病,這些說到底還是營養不足,她所能做的十分有限。

“好,我現在去拿。”

刑昭昭樂顛顛的回房去拿她炮製過的蠍子,邊上等著看病或是純看熱鬧的人,好奇的問道:“蠍子也能賣錢?”

鍾離塵猶豫的看了一眼問話的中年婦女,沒錯過她眼中的貪婪之色,能來福田院的都是窮苦人家,想要多賺些錢這並沒什麼不妥,可這婦人的神色莫名讓她有些介意,她便含糊道:“蠍子能入藥,不過收購的價格並不高,一隻也就十幾文錢。”

胡婆子的反應更證明了鍾離塵想法,只見胡婆子撇了撇嘴,面露不屑道:“那可真是價不高。”

頭一次看到不把錢財放在眼裡的窮人,鍾離塵多看了胡婆子一眼,只覺她穿戴也不像有錢人,可口氣卻是不小。她不以為意的笑了笑,“採藥本就是辛苦活,蠍子又有毒,萬一不小心被蟄到,會疼到要去半條命。”

“這般危險,你竟也不肯多給些銀子?”

“市價如此。”鍾離春不欲多說,免得給刑昭昭惹來麻煩,“大叔,你身體沒什麼問題,不用擔心,下一位。”

胡婆子扭身坐在對面空位上,伸出手道:“大夫,你也幫我瞧瞧吧,我那幾天身上總是不爽利。”

鍾離塵幫她號過脈,發現只是有些氣血失和,遠沒到需要吃藥的地步,就叮囑她吃些補血補氣的膳食,結果惹來胡婆子的白眼,得了一句“小氣”的評價,惹得鍾離塵不由失笑,好言勸她,“是藥三分毒,你這毛病又不嚴重,食補就能補回來,何必要吃苦苦的湯藥。再說我給你們看病雖然不收錢,但湯藥費是朝廷撥款的,和我沒有半分關係。”

她的回答更讓胡婆子不悅,“你這傻子,既是朝廷拔銀子,你多開一些,拿去賣給別人多好。”

聽聞此話,鍾離塵面色一變,冷淡道:“我不是什麼錢都賺。”

“哼,傻子。”

胡婆子怏怏不樂的扭身走了,一旁有人好心勸鍾離塵,“大夫,你說你沒事惹她做什麼,她可是胡院長的本家侄女,你惹了她,以後怕是…… 怕是…… ”勸說的人說到一半訕訕住了嘴,這種不給錢的辛苦差事,誰會上趕著做呢。

正說著,刑昭昭抱著一個乾淨的瓦罐過來,“鍾離大夫,這些蠍子我都用薄荷水煮過,然後又放在陰涼處晾乾,處理的很乾淨。”

鍾離塵看了看,確實如她所說那般,處理的很乾淨,但她還是皺起眉道:“薄荷水裡加鹽了嗎?”

刑昭昭一怔,訥訥道:“沒…… 沒有。”

“薄荷水裡不加鹽,藥效減了一半,還有…… ”她嫌棄的看了看瓦罐,“制好的蠍子應該放入木盒中儲藏,這樣才能更好通風透氣,你放在瓦罐裡都要漚臭了。”

這些知識從沒有人跟刑昭昭講過,她抿了抿嘴唇,有些氣餒。鍾離塵將她罐中的蠍子清點過後又道:“這些蠍子只能按十文錢一隻給你算價錢,一共是三十四隻,總共是三百四十文。”

十文一隻,要比外面藥鋪的收購價低了一半,若不是鍾離塵上次幫過她,刑昭昭都要懷疑她是在騙自己。

“賣不賣?”鍾離塵問道。

刑昭昭還是點點頭,“賣的。”

“嗯,等我忙完了給你錢。”鍾離塵將蠍子放進自己的藥箱,然後問周圍,“還有誰的身體不舒服?”

她前後的態度變化太大,特別是收蠍子的樣子太過刻薄,嚇得眾人不敢上前,還是刑昭昭大著膽子道:“有五位行動不便,他們在房裡沒出來。”

“唔,真麻煩。”鍾離塵皺起眉,環顧四周一圈,最後把目光鎖定在刑昭昭的身上,傲慢道:“那你帶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