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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回國

財爺從美國回來後,母親病重,最後癱瘓了,無法下床。母親如此情形,財爺打消了回美國的想法,那個年代,“孝”字是刻進骨子裡的,任何事在孝道面前都不值一提。財爺一邊留在母親身邊盡孝道,一邊利用自已所學幫家裡管理工人。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也時常想起傑西,想起他們在一起的美好日子,夜裡也常常難以入眠。思念是一種病,會讓人像吸毒一樣精神萎靡。

為了擺脫這種情緒,財爺把大量時間投入到工作中,用轉移注意力的方法來逼迫自已暫時遺忘,自已也是身不由已,在父母和愛情之間他宣擇了父母,這也是中國傳統文化所弘揚的孝道。

國內的軍閥鬥爭愈發激烈,這裡雖然遠離城市,難免也有些波及,物價上漲得厲害,對於普通老百姓來講是個大災難,但對於他們家這樣的大富豪來說就是潑天的富貴,讓原本富裕的家庭財富翻倍。財爺從小就生活在富足的家庭,看到一些貧苦農民難免有些憐憫,為此,他在家裡的別院開了個慈善堂,讓村裡貧苦的農民免費來吃,隨著時間的推移,村裡越來越多的人知道這個訊息,都來吃這免費的午餐,現在來的人有些是的確貧苦的,有些是自身懶惰的,還有些是能自給自足的人也來搶這碗飯吃。

慈善堂開了兩個月就關了,財爺雖然有善心,但自已也學過經濟學,靠這種慈善永遠也解決不了問題,只能滋生出一些不勞而獲的人,這些人需要的是給他們生存的方法。他和父親商量能不能把地分一些給他們,讓這些人也有生存的空間,開始父親極力反對,憑什麼要給那些人好處,兒子是不是腦子有問題,財爺思考了一會和父親講:按照我觀察國外的土地制度,將來我們國家的土地也會私有制,分到老百姓頭上,我們現在不分將來也得分,父親還是不理解,這是家族幾輩人才積攢的土地,本來就屬於自已,為什麼還要分呢?財爺的思維很超前,父親難以理解屬於正常,財爺沒和父親爭論。

第二天,父親找到財爺,說願意把土地分一些給他們,財爺很高興,父親終於理解自已的想法,父親說:“我把土地分出去也是想做些善事,為你母親祈福”,財爺即高興又不高興,高興是父親答應分些土地,不高興是父親還是沒有理解自已的想法,那就按父親的想法吧,為母親祈福也是一件好事,希望母親趕快好起來。

農民們分到土地很高興,雖然很少,但是相比以前好了許多,財爺利用自已所學,傳授他們一些種植技術,在有限的土地上增加產量,每天忙得不可開交,受幫助的人都會親切的尊稱他為“小財主”,在那個年代這是美譽,誰知後來變成了貶義伴自已一生。

劉海聽財爺講到這裡,已經是半夜。想想財爺前半生,再看看他的後半生,有個問題浮現在劉海腦袋裡,財爺理論上算是個好人,那麼好人會有好報嗎?這是一個哲學問題,恐怕要用一生去實踐。他還是和以前一樣把財爺安頓好,自已回家了,他走在回家路上,周圍一片漆黑,唯獨這條小路被月光照亮,經歷了這麼多不幸,好在老天給了自已一點亮光,讓自已內心不那麼黑暗。

十五歲那年,劉海和媽媽下地幹活,奶奶帶著弟弟去河邊洗衣服,一直勞作到傍晚,回家後發現奶奶和弟弟都沒有回來,本來忙碌了一天身體已經勞累不堪,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身體立刻被喚醒,大腦也清醒起來,他囑咐媽媽留在家,萬一奶奶他們去親戚家了,回來發現我們不在著急,他自已一個人出去看看。

劉海在心裡祈禱,希望奶奶和弟弟是去親戚家了,不是腦子裡預想的事,他已經很不幸了,老天對他好一點。在村裡轉了一圈,把平時奶奶和弟弟喜歡去的地方都找了一遍,多希望在某個角落看見他們的身影,但事與願違,都沒看見人。他只能不情願的踏上去往小河邊的路,今晚月光很明亮,也很殘忍,它照亮的是一條通往天堂的路。劉海不喜歡今晚的月光。

劉海來到河邊,最不願意看到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只見河坎上放著一盆洗好的衣服,四周無人,他放聲呼喚了奶奶和弟弟,除了河堤上的蟾蜍叫聲,再沒有其他聲音,小河水流很急,他試探性的下水試探一番,險些被沖走,快速回到岸上;他知道奶奶和弟弟遇難了,腦子裡還是不相信,老天會如此狠心,帶走自已這麼多親人。

劉海坐在河坎上,靜靜的坐著,想等一個奇蹟,不知到了什麼時間,他的意識有些模糊,背後有兩個聲音叫他,突然把他喚醒,天才微微亮,是他等了一晚的奇蹟發生了嗎?興奮的回頭一看,原來是媽媽和財爺一起趕來了,奇蹟沒有發生,他眼睛通紅,強忍著淚水說:“奶奶和弟弟被河水沖走了”,財爺大為震驚,媽媽則放聲大哭,媽媽的命運和他一樣悲慘,劉海不能哭,在爺爺和爸爸死後,他就是家裡的頂樑柱,雖然他才十五歲,可他要處理好這些死去親人的後事,還要照顧好唯一的親人:媽媽。

奶奶和弟弟的遺體至今都沒找到,但也為他們舉行了葬禮,葬禮還是隻有劉海、媽媽和財爺三個人,奶奶和弟弟就葬在爺爺和爸爸旁邊,以後上墳的時候也方便,有心事來找他們傾訴也能都知道。

從此,劉海患上了失眠症,他夜裡總是睡不著,剛開始以為是沉浸在失去親人的痛苦中,可過了一年,這種情況還是沒有消覺,經常到半夜都睡不著,有時候要睡著又會驚醒,至少會有三四次。這種情況他不願和媽媽說,媽媽也剛從痛苦的情緒裡走出來。家裡孤兒寡母在村裡常常遭人欺負,劉海反擊他們,也時不時地和他們發生衝突,好幾次還擊結束後滿身傷痕,為了不讓媽媽看到,他總是會跑到小河邊擦拭自已的傷口,這裡也給他留下許多念想,有時會對著河對岸吶喊幾聲,多希望能聽到回應,不管這是憤怒還是希望,只要沒有看到他們的遺體,他們就還活著。也用希望消磨掉自已內心對那群惡魔的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