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場地設在昔日秦王宮。
宮殿門口,侍從們等候多時,在前引路。
見宴會分內外兩重,且只有極少數重臣才有資格進入到內宴場地,不少臣子們都如釋重負,鬆了口氣。
他們是真不想和神罰軍的那群殺胚將領們同處一殿,要是爆發衝突打起來了,跑都跑不掉。
還是大王安排的好,內宴當中,除了董高、白庸兩位閣老有名額,其他的幾乎都是軍部將領。
“希望大王能稍微委屈求全,平息了那位白將軍的怒火吧。”
臣子們根本沒有心情吃飯,都盼望著內宴的談判能順利進行。
一旦談崩,哪怕秦國能傾舉國之力打敗神罰軍團,也是一場慘勝,甚至會招來秦國的敗亡。
正殿內宴上。
董高沉思著,有些惴惴不安。
怎麼辦?
當下的危機幾乎無解。
即便他能說服大王將女帝還給神罰軍,那之後呢?
他們會乖乖撤走?
鬼才信!
神罰軍雖然強大,但脫離白虎國之後,如無根之水,必須要尋找一處發展的根基。
引虎容易,送虎難。
董高推斷,如果神罰軍真的帶走了女帝,那他們下一步目標不是秦國,就是財帛侯的領地。
無論哪一個,對秦國都非常不利。
而不放棄女帝的話,那結果更加糟糕。
說不定下一刻就會談崩,引起大戰。
“唉。”
董高嘆息,他現在只求能勸的動大王將損失最小化,而非意氣用事,與神罰軍將領們死磕。
很快,眾人落座。
白戎一路走來,都在冷眼旁觀,
此刻見秦玄竟欲先於女帝坐上主位,他胸腔中壓抑的怒火再也止不住的噴薄而出。
“秦王,你當真放肆,你什麼身份,也敢搶陛下的位置?”
“如果沒有誠意,現在就……”
“住口!”
一聲呵斥打斷他的話。
軒轅若曦瞪了眼愣住的白戎,沒再多管,旋即來到秦玄面前,蹲下身子,輕聲道:
“相父,我來幫你脫靴吧。”
話音落下,滿座皆驚。
剛剛還一顆心沉到谷底,想著怎麼打這場仗的董高臉上瞬間佈滿驚愕的表情,張開嘴,面容凝固如雕塑。
忠帝黨謀士白庸一口酒水噴了出來,面色漲紅。
神罰軍團一方,軒轅翼、白瑾兩人眉頭緊鎖,神色驚疑,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麼?
秦玄也略感意外,這件事並非出自他的授意,完全是軒轅若曦自已的想法。
反應最大的還是白戎。
作為一軍統帥,他從不輕易發怒,保持著心有驚雷而面如平湖的修養。
但今天,他的情緒完全被那該死的秦王所左右。
心中的早已不是驚雷,而是萬鈞雷霆洗地。
再好的修養,再強大的心境,都壓不住這怒雷。
他咬牙切齒的模樣顯得有些猙獰,手中攥著青銅杯盞,捏的扭曲變形。
到最後破碎的青銅杯盞碎片被捏成齏粉,指甲刺進血肉,都彷彿毫無知覺。
白戎猛然抬頭,身上的爆發恐怖煞氣讓人如墜冰窟,他目光死死的盯著主位,呼吸聲格外粗重,聲音沙啞的問道:“陛下...為什麼?”
“相父為國事操勞,每天只睡一個時辰,我為相父做些小事也要你管嗎?”
軒轅若曦哼聲回應,在眾人瞪大眼睛的注視下,動作有些生澀的幫秦玄脫下靴子。
白戎不能接受這個說法。
他沙啞道:“女帝陛下,你乃萬乘之軀,豈能,豈能……”
“不要說了。”
軒轅若曦打斷他的話,神色真誠道:“我不明白你們為什麼找來,但如果心裡真的還有我這個女帝,就不要與相父作對!
相父從來沒有逼迫過我什麼。
當初,如果不是他冒著九死一生的危險,在上京城的火海中將我救出,我早已化作一具枯骨。
知恩圖報的道理,小孩子都懂,相父的恩情我還不完,當初拜相,也完全是我心甘情願!”
白戎臉色發白,聲音微顫:“可是...陛下,天大的恩情,秦王也沒有資格當你的相父啊!”
軒轅若曦見自已怎麼解釋白戎都不願接受,有些惱火的質問道:“當初軒轅需要你們的時候,你們在哪?
皇宮的那場大火,你知道我有多絕望嗎?
都說四大邊境諸侯忠心耿耿,但為何楚國大軍踏破上京城時,無一人來援?
白虎國平西王又為何稱帝?
你是不是有自已的私心?
要是想借忠義之名,行篡權之事,我勸你早點放棄。
相父說過,秦國不懼戰,
哪怕對手是十大諸侯,想要吞併秦國,也必須要付出血的代價!”
字字誅心!
女帝言及深陷火海的絕望,以及為何無一人來援時,白戎三人默默低頭,神色隱含愧疚。
中州距離四方邊境太遠太遠,再加上楚國的精心謀劃,算好一切,事情發生後,已經來不及了。
但他們身為軒轅之軍,勤王令發出時,未能護主,難辭其咎。
“陛下,中州大亂爆發時,恰逢邊境有變啊,所以……唉,至於平西王她,她……”
“你這些解釋還有意義嗎,都是已經過去的事情了,如果你還執意要奪相父的權,就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
軒轅若曦握緊了拳頭,一鼓作氣的說了出來。
“臣...不敢!”
她最後的這句話,像是一柄利劍,刺進白戎的心臟,還狠狠地攪動了一下。
聲落,這位英武有為的將軍像是被抽去了大半的精氣神,落寞的坐下,不再言語。
“帶著你的人走吧,軒轅王朝已經沒了。”
軒轅若曦輕嘆。
“不!”
沉寂半晌,白戎猛然抬頭,他扣心沉聲道:
“陛下還在,軒轅就不會亡!”
“我二十萬神罰軍將士願為陛下手中之利劍,征伐諸侯!萬死無悔!”
三位將領齊聲跪下。
軒轅若曦有些不知所措的求助秦玄。
“你做的很好。”
秦玄誇讚了一句,隨後目光落向白戎三人,輕笑道:“白將軍,起來吧,若無異議,去鹽湖郡駐紮,財帛侯會給你讓路。”
白戎深吸了一口氣,起身道:“秦王,看在你先前救駕有功的份上,身份僭越的事,我可以視而不見。
但請你也記住,神罰軍團只聽令於陛下一人,其他無論是誰都無權調動。
今後,你若讓陛下受半點委屈,到軍中告狀,我就是拼光了家底,也要讓你後悔!”
秦玄明白,想讓白戎改變對自已觀念並非一朝一夕之事,看在二十萬大軍的份子上,讓他放放狠話倒也無妨。
反正自已下令都是以女帝的名義,到時候怎麼調兵還不是自已說了算。
有著二十萬神罰軍給秦國守門,哪怕十大諸侯的鐵軍現在殺過來,都有斡旋的餘地。
下一步,該收復失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