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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夢中歷歷來時路(三)

直到成婚後許久我都想不明白他是怎樣打動了阿爹把我許給他的,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麼懵懵懂懂就被他擁入了懷中睡了一晚,然而十里紅妝不是假的,洞房花燭不是假的,隨之而來的雕樑畫棟、錦衣玉食更不是假的。

我從一個隱居在山間的野丫頭忽然成了陳府明媒正娶的續絃大娘子。人生轉變得有些猝不及防。

成親那天,我穿著他為我準備的鳳冠霞帔,整個人豔如桃李。阿爹樂呵呵地站在茅屋前看著我,“璇兒,爹給你選的這個夫君可還滿意?”

???全身都被他看光了,又已經在一間茅屋裡睡過覺了,還有的選嗎?我瞪了阿爹一眼,沒說話。

“這你可不能怪我啊”,阿爹背起手一樂,誰讓你去那湖裡捉魚?誰讓你偷人家的馬?誰讓你貪杯呢?

“對對對,都是你有理,是我自作自受,行了吧?”

“哎。也別這麼說,要不是你是湖裡游水,要不是你偷了員外的馬,這深山野嶺的,怎有機會覓得如此佳婿呀。”阿爹竟然還有些自得。

“緣分天定”,末了他露出一抹笑意,“瞧,迎親的人來了!”

那天給他們做了面,他們也取出隨身攜帶的酒,大家給阿爹祝壽,很快便將酒喝乾了,還未盡興,他便差了那僕人騎馬下山去買,那僕人不僅買了還帶了不少下酒菜,阿爹開心起來,叫我陪著一起喝。

當晚大醉。

早上醒來發現他衣衫不整地抱著合衣的我呼呼大睡,睡得香甜無比,甚至可以說鼾聲四起,爹爹一碗冷水澆下去才醒。

於是他跟爹爹進了堂屋,過了許久才走,第二天他便上門提親。

走了一天的山路,洞房花燭,我端坐在碩大的婚床上無所事事。

深宅大院,四周圍安靜的掉在地上一根針都能聽見,“大娘子”“您餓不餓,要不要我給您弄點吃的來?”是一旁的丫鬟在說話。

我掀開蓋頭,看到面前並排站著兩個丫頭,看起來都比我年長一些,其中一個圓臉的正眼含笑意地看著我,想必問我話的就是她了。

“餓”,我點頭道,旁邊穿紅衣服的姑娘迅速轉身從桌上端起一盤子點心遞了過來,“大娘子吃這個吧,剛才奴婢已經試過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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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鬼,試過毒了?這是什麼話。然而管不了那麼多了,點心誘人,肚子太餓,我抓起一個就吃。真香。

“呦大娘子您慢點,還有呢”那個笑呵呵的丫鬟轉身給我倒了一杯茶遞了過來,我接過來一口乾了,“你叫什麼名字?”我問。

“大娘子,我是芸娘,主君安排我做您的貼身侍女,您有什麼事都可以找我。這個是紅衣,和我一起負責您的飲食起居,她也是您的試毒婢女,您吃的任何東西都要她嘗過了您才能吃。”

試毒婢女,怎麼大戶人家還專門有人給試毒?我心中有些狐疑,定睛看了看那穿著紅衣服叫做紅衣的試毒女,想必是苦出身的孩子,否則怎麼會做這麼危險的工作。

我吃了點心喝了茶有點累了,打量了一眼豪華寬敞的大屋子,不敢相信以後我就是這裡的女主人了,多少覺得有點夢幻。

但宅子大,女人必然也多,誰知道他有多少個小妾呢?日子好不好過還並不好說。我往後一仰,躺倒在大床上,“我先睡會,你們不用陪著,都去忙吧。”

“這…前邊的宴會一結束,主君就會來了”,紅衣似有些為難地看著我。

“您先睡一會”“我們在外邊守著,估計宴會還得好一會呢,主君來了我叫您。”還是芸娘善解人意。

我舒服地伸了個懶腰,在鋪滿早生貴子的大床上調整了一下姿勢,很快便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聽見門口似乎有雜沓腳步聲不過很快又恢復了寂靜。我戴著頭面躺著有些硌得慌,換了幾個姿勢都有點不舒服。

“不如先起來卸了這勞什子再睡?”一個男人的聲音。

我騰地睜開眼睛,面前一張男人的臉,是他。我有些窘迫,正要起身,結果手壓麻了,又酸又痛好難受。

他笑著扶起了我,幫我揉著胳膊。芸娘站在旁邊直樂。“主君,我去打水給大娘子洗漱。”她轉身出去了。

屋子裡只剩下我們倆並排坐在床邊。一時窘迫非常,他伸手撫摸了一下我壓出紅印的側臉,指尖清涼。

“娘子,你好美。”他眸光微動,眸子裡映出我的容顏,我自已也知道,我確實不醜。

他說,哪裡是不醜,簡直是傾國傾城。

我在他的熾熱的眸中突然有些羞澀,低下頭,“主君”,我從喉嚨裡擠出一句。

“叫我季常”。他抬起我的下巴,不容分說就吻了上來。

我呼吸一窒。

“娘子,我還有好些話,但這會來不及說,明天再慢慢告訴你。好嗎?”他一邊吻著我一邊有些不放心地道。

“我看著你,忍不住”,他吮吸著我的唇,呢喃道。

我大腦一片空白。

“主君莫急,讓我為大娘子卸妝。”不知何時芸娘端著水進來了,臉上掛著一團姨母笑。

我臊得不敢抬眼。

“好”。他端坐一旁,從容地看著我洗去一身鉛華。始終笑意盈盈。

芸孃的動作輕柔和緩,我第一次被人伺候,有點不知所措,她低聲附耳“大娘子習慣就好啦”,溫柔的呼吸噴在我的脖子上,有點癢癢的,洗完臉,她為我梳好晚睡的髮型,便端著水出去了。

房間裡又剩下我們倆人。

沉默,寂靜,兩個原本不熟悉的人突然要洞房花燭,我的心在咚咚咚。

他盯了我一會,旋即堅定地站起身,徑直走向我,抱起來,橫在床上,俯身含住。

“第一次,可能有點疼。”他壓了下來。

於是被翻紅浪,一夜無眠。

就這樣,我成了他的大娘子,成了這座大宅子裡的女主人。

一切都來的猝不及防。然而,他是誰呢?

他是這黃州城裡最大的富商,也是這城中最神秘的商人,坊間傳說他原是宦官子弟,不僅家財萬貫更與朝中人有千絲萬縷的關係,兄弟們都做了高官,唯他不喜仕進,年少時便與父母決裂,為了生活從腳店做起,十年間生意遍佈江南塞北,不敢說富可敵國,絕對稱得上富貴逼人。

嫁過來之前我不知道他是誰,婚事定的突然,加上我與阿爹在深山生活,並不曾有左鄰右舍可以打聽。

嫁給他以後才聽到這些傳聞,我知道,傳聞不虛。但直到很久以後我才慢慢明白,他的生意之所以做的這麼大,與他是宦官子弟無關,與他的朝中親朋無關,最主要的原因是因為他為江湖人,所以能在黑白兩道風生水起。家中豢養了一批在江湖上行走的綠林好漢,三教九流,往來無閒人。包括芸娘和紅衣,都是頂級高手。

而他自已,卻不懂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