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硯舟和季星苒過後也沒閒著,一直說要去趟靈安寺,婚禮辦完之後才有了點時間。
這次再過來的時候,和上次的心境完全不一樣。
司硯舟握著她的手,一步一步往上走。
沒帶任何吃的,也沒帶任何喝的。
兩人都是帶著誠心過來的。
剛進寺內,老住持早就在那等著了。
似乎早就預料到他們會來。
“師父!”司硯舟和季星苒雙手合十微微彎著腰鞠了一躬。
“嗯。”
老住持笑著衝他們點了點頭。
看著他倆一起過來,他就知道了個大概。
“隨我到殿內來吧。”
“師父,知道我們自行的目的?”
司硯舟實在有些意外。
“自是知曉一些的。”
季星苒進門就拉著他跪在了蒲團之上,虔誠的磕了個頭。
“師父,我們想替那個未出世的孩子求一盞長明燈,願他來世能夠平安順遂。”
主持終歸點了點頭,“施主,一切皆是命數,這世上沒有什麼解不開的局,只是一命換一命罷了。”
這話跪著的兩人都聽懂了。
是那個孩子替他父親擋了一災。
主持讓辨空取來了一盞長明燈,替他們點上。
季星苒看著那盞小小的長明燈,又不自覺的想到了他。
眼眶溼潤。
司硯舟也是。
“一切都是命定的,有些東西強求不得,它會在適當時間,再次出現。”
“謝謝師父。”
司硯舟又捐了許多香火錢,才帶著她往回走。
到門口的時候,兩人似乎都想起了什麼,極有默契的往回看了一眼。
屋內那盞長明燈,不斷搖曳著,似乎是在和他們道別。
……
裴老爺子在他們婚禮的時候就和司家兩位碰過面了。
把裴若晚的骨灰遷回去,是他很久以前就做的決定。
一開始和他們商量的時候,他們都保持沉默,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
但是後來想了想,他們確實沒什麼理由讓她繼續在這邊。
這輩子確實是他們欠了她。
就同意了。
這件事情是瞞著司爵之秘密進行的。
他們知道如果說,他估計會直接瘋掉,也會阻止。
然而等了好幾天,他們都沒什麼得手的機會。
他基本上是住在那邊的,到晚上要睡覺的時候他才會回家。
回的也是他倆以前的婚房。
裡面的陳設一點也沒變過,就好像她一直都在。
人早就等著了,只要他不在就動手。
好不容易,監視他的人,回來彙報說他沒出門,也沒有要過來的意思,可以行動。
動工沒多久,就像有什麼魔力吸引著他過來,他過來就看到了他們動手的畫面。
手裡提著的東西,重重的砸到了地上,散落一地。
他不顧一切的跑到了墓碑前,骨灰盒已經被他們拿出來了。
他上前攔住他們,搶過他們手裡的骨灰盒,緊緊的抱在懷裡,“你們要做什麼?經過我同意了嗎?”
這麼大的事情司硯舟和季星苒都到了。
看著他那樣也有些於心不忍。
他紅著眼睛,看著周圍的所有人。
裴老爺子臉色很不好。
司老太太蹲下身,輕輕攬住他的肩膀,“爵之,你放晚晚回去吧。”
“你們為什麼不和我商量?”
他最在意的是,為什麼不和他說。
他只是想著多陪她幾天,卻從來沒有想過他們會揹著他做這種事情。
“我們也是為你好!”
他眼神渙散,懷裡緊緊的抱著骨灰,“你們不論什麼時候都打著為我好的旗號,你們問過我的意見嗎?”
季星苒握著他的手,什麼話也沒說,他們也沒什麼立場評判上一輩的事情。
最後怎麼勸都沒有用。
還是司硯舟蹲在了他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她也許一直都想回家,讓她回去吧,外公找了母親這麼多年也挺不容易的。”
無錯書吧司硯舟剛說完抱著骨灰的手就鬆了一下,隨後又立馬握緊,“我沒說不讓她回去,但是我有個要求。”
“只要是我們能辦得到的,我們儘量滿足。”
司爵之似乎是下定了決心,“你們要帶她回去也行,我要親自送。”
她在日記裡說的最多的就是想有一個家。
這麼想來,這麼多年她也應該是想家的。
那邊是生她養她的地方,讓她回去,對她來說似乎也是一種解脫。
裴老爺子一開始不想答應,可是照這情況看,不答應他是絕對不會讓他們帶著回去的。
只能點頭同意了。
司爵之當天就和他們一塊兒上了飛機。
司硯舟剛搬到這邊,還有許多的事情要處理,沒法脫身,就沒跟著一塊兒過去。
骨灰都要帶回去了,這邊的墓碑自然而然也拆掉了。
季星苒剛要往回走,就發現了一件刺眼的東西。
走近撿起來看了一眼,正是那天她在這邊發現了那枚鑽戒。
鑽戒被水衝倒了,不遠處的綠化林裡。
戒指的上都染上了一些泥土。
季星苒小心翼翼的拿起來,從包裡拿出一張絲巾,輕輕的擦拭著,擦乾淨了才把它放到包包。
到那邊的當天,骨灰就被葬好了。
裴老爺子,站在墓碑前,看了許久,最後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去吧。”
他們之前的事情他已經完全瞭解了,包括小時候他救了她。
後來產生了那些誤會,就像是上天早就安排好的命運,想改似乎也改不了。
事到如今怪誰也沒用了。
活著的人還得好好活著。
那就誰都得向前看,以前那些恩恩怨怨過去了就過去吧。
“您先回去吧,我在陪陪她,下次過來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裴老爺子嘆了口氣,還是沒趕他走,帶著人先回去。
司爵之用手輕輕的撫摸著墓碑上的字,墓碑上的照片。
無比留戀。
“晚晚,我送你回來了,也算是圓了小時候沒送你回來的遺憾。”
“以後我不會再來打擾你了,你回到故鄉應該也是快樂的。”
捨不得肯定是捨不得的。
可是早捨不得也的走。
他在這兒沒有人歡迎。
司爵之一個人待到了傍晚,時間確實不早了,不得不離開。
他跪下來,虔誠的給旁邊的裴老太太磕了個頭。
“晚晚,我給您送回來了。”
說完緩緩起身,往回走。
黃昏的光拉長了他的身影。
走出去很遠,他又忍不住回了頭。
眼淚猝不及防的砸了下來。
晚晚,如果有下輩子,我希望你不要在遇見我了。
如果遇見了,我希望我還能記得住你……我給你贖罪。
……
他一個人走遍了她所在城市的每一個角落。
回到家,回憶逐漸襲來的時候才是最窒息。
第一次看著那空蕩蕩的房間那麼無助。
好幾天都沒有出門了。
季星苒和司硯舟也害怕他出什麼事兒,特意去看了他一次。
現在的他身上早就退去凌厲的氣場。
看起來和行屍走肉並沒有任何區別。
季星苒把手裡的戒指遞給了他,“這個是我在墓園那邊撿到的,我覺得應該還給您。”
司爵之接了過來,就是他一直在找的那一枚。
“謝謝。”
“既然當年母親選擇了救您出來,那您更要好好珍惜自己的身體,要不然怎麼對得起她那時受過的傷。”
司爵之應了下來,“我沒事,你們回去吧。”
司家那邊後來也找了人過來照顧他,他卻沒讓任何人進這棟房子。
最後只能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