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皇帝沒傳妃子?”
“說是隻叫了冷水。”
那就是皇帝身體沒問題,只是他自己不想了?
竹系道:“太后,這件事情,強求不來啊。”
太后嘆了口氣,“你說不是皇帝心裡有人了吧?”
竹系道:“太后還是別想這事了,皇上的性子您還不清楚嗎,哪怕是為了母子情分呢?”
太后點點頭,“也罷,哀家年紀大了,管不了這些。”
宮道上,
“夫人這回親來宮中想必太后會答應?”
七年前陸大人,也就是左都御史來宮中求過一次,只是陛下沒有答應,她便想再來一次。
“我只怕是來晚了,嫋嫋叫人搶了去。”
養心殿,
“胡通,你這差事當得是越發好了。”
胡通跪在地上,“陛下,奴才想著太后送來的東西應當是沒問題的,所以,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太后著急,也是朕沒說明白,請個道士來。”
“是。”
“聽說今天陸夫人來宮裡?”
“想給陸公子求親,只是太后沒鬆口。”
坤寧宮,
“陸夫人想給陸銘和嫋嫋提親?”
因子道:“殿下別急,太后沒說許不許呢。”
“可是皇祖母也沒拒絕啊。”
不行,他不能坐以待斃。
荼靡院,
“春杏姑姑,今日是我爹孃的忌日。”
春杏給何邈拿上了祭奠亡親所用的一應物品,瓜果,糕點,紙錢。
“路上小心,幫我向夫人稍幾句話。”
何邈都一一應下了,坐上馬車出了宮。
何國公爺和國公夫人是合葬,葬在郊外一處有山有水的好地方,墳前有侍衛把守。
“郡主。”
墓碑上刻著‘忠義國公何峰及其妻卿寧之墓’。
何邈對自己父母親全無映象,不過是看著幾張留下來的畫像,聊以自慰。
不過她從春杏姑姑那裡知道她的父母生前很是恩愛。
父親一生戎馬,為國盡忠,戰死疆場,不過只有母親一個妻子,半生操勞,並無妾室。
她還知道她的母親很是貌美,是繁英花盛開之地長出來的鐘靈毓秀人兒,只可惜她未曾親眼見過。
阿金阿銀將吃食酒水擺好,而後撒下紙錢祭拜。
“阿孃阿爹,我來看你們了。”
“我很好,宮裡頭陛下太后待我都很好,你們呢,好不好?”
何邈又絮絮說了些許話,一年了,開心的,煩惱的,通通說出來。
“符太傅?”
何邈不想太傅會來這裡。
符太傅拎著一個食盒,“嫋嫋,我來看看卿寧。”
何邈還是從春杏姑姑那裡知道的,她母親與太傅的故事。
當時母親卿寧是京中有名的美人,通文墨,擅詩畫,引得京中世家貴子追逐。
彼時的符太傅不過是一個窮苦書生,進京來趕考,當日盤纏用完,被趕出租賃的屋舍,正巧遇到了她的母親卿寧,接濟了他,從此便刻在心間。
符太傅本想等科考高中之後再來迎娶,不想卻被國公趕先,兩人就此錯過,而後符太傅便一生未娶。
符太傅在墓碑前擺上兩盤糕點,“卿寧,這些都是你最喜歡吃的。”
憶昔往事,當日他在卿寧家中借住,那是他此生最為美好的時光。
“太傅,您能跟我說說母親的事嗎?”
太傅回憶起來,“你母親善良,堅毅,是我見過的世間最美好的女子。”
他與何邈說了許多往事,何邈今歲一十又四,符太傅也漸蒼老,鬍鬚已經發白,額間許多皺紋,都是時間留下的痕跡。
何邈耐心聽著,只覺得自己母親的形象在眼前越加鮮明,昔日一個活潑美麗的姑娘似乎牽著她的手一起往前路走去。
‘來,嫋嫋,不要怕。’
何邈眼中漸漸溼潤,“母親。”
她抱住符太傅,符太傅輕輕摸著她的頭,“嫋嫋,莫傷心。”
他在宮中上課,看著何邈長大,看著卿寧的孩子長得亭亭玉立,他心裡也覺得開心,像是心中的一塊空缺被補齊了一樣。
阿金在一旁看著也忍不住擦了擦眼角的淚,阿銀也有些抽泣起來。
祭拜完了父母雙親,何邈便與符太傅告別,天色已近黃昏,她準備回宮。
“站住,不許跑!”
一個老嬤嬤神色慌張,在前頭跑著,街道上人來人往,車走馬停,追起人來很是有些不易。
老嬤嬤跑到一處,卻見一輛烏木馬車,馬車一角還掛了一個木頭牌子,上頭刻了一個字“何”。
她想也沒想,便要往上鑽。
“誒,你這老婦人是怎麼回事,仔細衝撞了郡主!”阿金追來,只是老嬤嬤已經進了車廂。
何邈正倚著車窗邊在發呆,卻見一個頭發有些散亂的婦人跑到自己跟前,看了看阿金,
“這是?”
那老婦人氣喘如牛,“郡主,郡主。”
“你認得我?”
阿金道:“郡主與她廢什麼話,我將她趕下去。”
老嬤嬤道:“郡主不認得我了?我是陸府裡頭伺候的,在陸銘陸公子院子裡頭的。”
何邈細細看了她,“我想起來了,只是你怎麼這樣慌張?”
何邈讓阿金先下去了。
只是後頭的人已經追來,“你去那邊找。”
馬車外一個男子的聲音響起,“不知姑娘可看見一個神色慌張的老婦?”
阿金瞥他一眼,“什麼人,沒見到。”
又對馬伕道:“趕馬,走了。”
馬車內,
何邈道:“嬤嬤不必擔憂,他們已經走了。”
老嬤嬤道:“多謝郡主。”
“嬤嬤還沒有回答我剛剛的問題。”
老嬤嬤眼珠子轉起來,思慮半晌,還是決定實話實說,
“郡主今日救我一命,我便以此報答郡主罷了。”
“外頭找我的人是李將軍府的,他們找我多年,這麼些年我一直躲在陸府,所以沒有被找到。”
“郡主想不想知道當日您的父母究竟是怎麼死的?”
一陣急風吹入馬車當中,連車簾子都被吹起來。
何邈眉頭緊緊皺著,“嬤嬤這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我父母是為人所害嗎?”
嬤嬤道:“正是。”
此話猶如一道驚雷,劈向何邈天靈蓋,炸得她腦中思緒斷了一瞬。
“什麼?!”
她根本不相信,這怎麼可能,她的父親戰死疆場,母親血崩難產而亡,怎麼會是為人所害呢?
嬤嬤像是猜到了她的反應一般,“我知道郡主或許不相信,只是我所言句句屬實。”
“當日李將軍還不是將軍,只是何國公手下的一個參將,他從見過國公夫人之後就唸念不忘,李參將聽了他姐姐的話,也就是現在宮裡的德妃娘娘,想要對國公爺下手。”
“疆場之上國公爺腹背受敵,參講冷眼看著並不上前營救,導致何國公死在疆場,最後戰功還被李參將奪去。”
“當日參將榮軍歸來,本想告知夫人國公死訊,而後把夫人據為己有,卻不想夫人聽後氣急攻心,而致血崩。”
何邈消化著她的話,不知不覺間衣襟已經被淚水沾溼,
“這不可能,我不相信。”
嬤嬤還想再說,只是此時阿金進來,
“郡主,咱們到宮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