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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阿姐

那少年看著跟懷薇差不多大,那日他策馬奔騰英姿颯爽,還真像個小大人。

沈墨卿緩緩走下馬車,給那少年行了個禮,少年笑容轉為苦笑,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又朝沈墨卿作了個揖。

“那日是我不好,唐突了娘子,令妹身體有無大礙?”他說話跟大人似的,明明還是稚嫩的臉龐,沈墨卿被他逗笑,只說懷薇沒事,隨後又從懷中掏出那塊令牌還給少年,令牌貴重,她一直都隨身攜帶。

顧景煜在旁邊一副你們怎麼認識的模樣,隨即他突然想到什麼,忙問起少年來,“文軒,你們不是說要進宮赴宴嗎?來東宮做什麼?”

“瞧小堂叔說的,東宮裡頭住的是我二堂叔啊,我怎麼就來不得?”顧文軒抱著手說道。

“再說了,我娘身子大好了,堂叔有意邀請,全家都來了。”

顧景煜聽完,不由分說地拉起沈墨卿的手就要走,全然不顧身後顧文軒的叫喊。

“文軒,是你景煜叔叔來了嗎?”身後傳來一孱弱女聲,沈墨卿覺得頗有熟悉之感,忍不住回頭望去。

只剎那間,沈墨卿如墜冰窟,那女子遠遠望見沈墨卿回頭,也是腳底一滑,顧文軒想衝過去接住他娘,可早已被人捷足先登。

馮雪萊倒在顧雲霆的懷裡,沈墨卿看著心裡像被針紮了一樣,四周的空氣擠壓著她,逼著她回憶起屠村那天。

那天,那個男人騎在馬上,高大威武,也是這樣用手環住禾青阿姐的腰肢。

“阿,阿姐?”沈墨卿珍珠般的眼淚滴落,難怪第一次見顧文軒就覺得熟悉,他竟然是阿姐的孩子。

“不要看,快上車。”顧景煜用身體擋住沈墨卿的視線,推搡著讓她上車。

“景煜?堂兄也到了,快進去吧。”顧景桓夫妻二人出門迎接,正巧一家子都整整齊齊。

“聽說堂嫂前些日子突發舊疾,如今可好些了?”

“堂嫂放心,今晚的花宴沒有刺激的食物,堂嫂可以安心吃。”

“堂嫂…”

沈墨卿聽著那些噓寒問暖,腦子麻了一遍又一遍。她與顧景煜二人站在馬車後面,沈墨卿強迫自已冷靜下來,卻發現怎麼也說不出話。

“沈娘子…沈墨卿,你聽我說,不管你在想什麼,都不是那樣,我不知道堂兄會來也不知道…”

“顧景煜。”沈墨卿低著頭冷冷開口,顧景煜心下一沉,因為他從未覺得誰的話語能這樣像冰錐子一樣刺進他的心。

“你早就知道我是誰,你知道顧文軒的孃親是我阿姐,那日屠村,你也在是嗎?”

“墨卿,我們回去再說好不好?”

沈墨卿深吸一口氣,她無數次想過遇見仇人,遇見阿姐的場景,可沒想到會是這樣,她心裡想恨,想氣,可真到了這一刻,她只覺得沒了力氣。

沈墨卿身子一軟,也倒在顧景煜懷裡,顧景煜的胸膛溫暖寬厚,可沈墨卿卻止不住的發抖。

“小堂叔。”顧文軒在馬車後面找到二人,“這位娘子怎麼了?”

沈墨卿看見天真可愛的顧文軒,趕忙振作了精神,他的眉眼真的好像阿姐,自已那天怎麼就沒認出來呢?

“沈娘子就是有點不舒服,沒事的文軒,你去告訴你二堂叔,就說我今天有事,不入席了。”

“不,不,不要去說,我沒事。”沈墨卿整理好儀容,“顧景煜,你幫我,我想跟…說幾句話。”

顧文軒一臉疑惑的看著兩個大人,顧景煜輕輕捏著沈墨卿的肩,眼神裡充滿了擔憂。

那邊顧景桓又在喊,三人只好從馬車後邊走出來。

離阿姐近一分,沈墨卿的心就疼一分,看她如今位高權重,眉目之間卻總是有哀愁,那日顧文軒策馬,說她突發舊疾,是不是當年屠村生離死別留下的陰影呢?

“二位堂兄,這是京城名花魁,沈娘子,我叫她隨侍,堂兄堂嫂們不介意吧?”顧景煜向眾人介紹著沈墨卿。

沈墨卿一一朝他們行禮,她決心入閒王府時就摸清楚顧家人了,東宮太子顧景桓,太子妃虞翎舒,顧文軒是海親王世孫,他爹顧雲霆是海親王府世子,世子妃馮雪萊…

雲霆,雪萊,搶了阿姐的人,連阿姐的名字都要變成他們的附屬品。若不是改了名,只怕沈墨卿早就找到阿姐了。

聽到沈墨卿是花魁,眾人的神情都有些許無奈,除了馮雪萊,她一定也認出了沈墨卿,因為從頭到尾她都不敢直視沈墨卿的眼睛。

折騰了好一番大家才入了席,東宮沒有曲水流觴宴,大家就這樣分席而坐,沈墨卿陪在顧景煜身後,對面是馮雪萊跟顧文軒。

侍女們上了菜,樂師舞姬便開始奏樂跳舞,氣氛熱鬧了些,侍女們又拿來好多盆已經綻放的花跟瓜果擺在席外,她們扇著扇子,屋子裡都是果香花香,沁人心脾。

東宮的吃食精緻,可過於清淡,恐怕都是為了馮雪萊著想,沈墨卿想起她們在杏花村時,山林野果,河海江鮮,酸甜苦辣阿姐都是吃得的。

“王爺,您能不能讓我上去奏一曲琵琶。”沈墨卿小聲詢問。

顧景煜回頭看她,嘴巴抿得緊緊地,意思是不要。可看到沈墨卿失望的眼神,他嘆了口氣,還是將她推了上去。

“我也一直聽聞京城有位花魁,美豔動人才藝雙絕,如今這等契機,何樂而不為呢?太子說呢?”顧雲霆掛著玩味的笑。

虞翎舒朝顧景桓點點頭,命侍女端來椅子又拿來琵琶,沈墨卿坐定,彈起一首鄉野小調。

馮雪萊不自覺繃緊了身體,手裡的酒杯也微微顫抖,這首曲子是她教沈墨卿的,她們在河邊戲水時總唱起。

一曲作罷,馮雪萊早已紅了雙眼,可這些年過來,她早就學會了把眼淚往肚子裡咽。

沈墨卿起身,朝四周都行了禮,“這首曲子是奴婢的家鄉小調,獻醜了。”

“我聽著很好,文軒你覺得呢?”馮雪萊靜靜開口。

“我也…”

“我吃了酒有些不舒服,沈娘子陪我到偏殿小憩吧,順便教教我音律,我平日在家得閒時也可以作作曲。”馮雪萊用請求的眼神望向虞翎舒,太子妃從來都是個善解人意的,便搶在太子前面答應下來。

沈墨卿向馮雪萊行了禮,二人往偏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