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良夜,京都的花樓熱鬧非凡,其中又數仟仟閣最盛。
因為今天是仟仟閣花魁拍賣初夜的日子。
“這仟仟閣的花魁沈娘子啊,一直以來都只賣藝,而且只給富人彈曲,比起其他姑娘金貴得很呢!這次拍賣夜,入場費都三百兩銀子!”
“這沈娘子在沒奪花魁之前就很貴了,彈一首曲子要千兩銀子!還都是私人訂製!如今三百兩不算貴了。”
“今天沈娘子拍賣初夜,公開獻曲,咱們別站著說話了一會擠不進去啦!”
一時間,仟仟閣人滿為患,作為全京城最大的花樓,它平時可以容納千百人,但今天,仟仟閣的門檻幾近被踩爛。
那仟仟閣老鴇月見歡倒也不貪心,看著舉著銀票想入場的人源源不斷,下令關閉了大門。
“月娘子。”小廝端著一箱子銀票走上二樓“這是收到的入場費,娘子請過目。”
那滿滿一大箱子銀票,怕是有幾十萬了,月見歡淡淡瞥了一眼,絲帕一揮,“去吧,讓沈娘子做好準備。”
廂房裡,沈墨卿被丫鬟推醒。
“沈娘子,別走神打瞌睡了,賓客都到了,一會該上場了。”見沈墨卿靠著床簷遲遲不睜眼,丫鬟鼓足氣大喊了一聲:“沈娘子!”
“到!”沈墨卿騰地站起來,她心裡泛著嘀咕,剛才不是點過名了嗎?下次不選這老師的課了。
沈墨卿揉了揉眼睛,看著自已面前愣住的丫鬟。
“你,你是誰?”
還一頭霧水的沈墨卿一邊被丫鬟們推坐到梳妝檯前,腦子一邊飛速運轉,這是穿越了?上著課好好的,就睡了個覺就穿越了?
頭上的釵子不小心戳到頭皮,刺痛感讓沈墨卿知道自已不是在做夢,她摸著腦袋忍不住嘶了一聲。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丫鬟全部跪倒,沈墨卿強忍著鎮定,看著鏡中自已吃了痛也出塵絕世的臉,身上穿的衣服布料看著也十足十的好,還有好幾個丫鬟伺候,難不成自已是穿越成公主了?
沈墨卿皺了皺眉頭,她不習慣有人跟自已下跪,看丫鬟們誠惶誠恐的樣子,說不定原主並不是個好相處的主子。
“咳咳,起來吧,下次小心點就行了。”
丫鬟們面面相覷,不知這沈娘子怎麼突然變性了。
沈墨卿梳洗打扮好,從丫鬟們口中得知自已是仟仟閣的花魁,也是京城最有名的藝伎,今天打扮的這麼隆重,是準備進行初夜拍賣。
樓底下烏泱泱的人早就等得心癢難耐了,沈墨卿帶著帷帽緩緩走出廂房,一剎那,底下的客人跟她都同時吸了一口涼氣,下面的客人感嘆她帶著帷帽也難掩的氣質,她驚訝自已居然有這麼多觀眾?不過一想到是初夜拍賣,沈墨卿心底又生出害怕來,她莫名其妙穿越過來,一來就要賣初夜,還是賣給一個陌生人,抱著琵琶的手微微有些發抖,仟仟閣內門窗緊閉,是無論如何也跑不出去的。
眾人屏氣凝神,沈墨卿也只能聽到自已的腳步聲,等到了臺上定步——
不是我彈什麼啊?我從小到大都沒學過樂器別說琵琶了!這這這…
一滴冷汗從額頭滑過,沈墨卿只覺得手腳發冷,坐在前排的幾個男人肥頭大耳,讓她心裡直犯惡心。
月見歡款款走到臺前,笑容清淺,“各位賓客,今日是我們仟仟閣花魁沈娘子的初夜拍賣,也是沈娘子首次公開奏曲!”
喝彩聲一陣!
“獻曲完畢後,我會進行拍賣,起價五千兩銀子,價高者得!”
場下又是一陣掌聲雷動,月見歡揮了揮帕子,朝小廝們使了個眼色,樓上樓下的小廝吹滅了燈,只留沈墨卿頭頂上一盞,照得她宛若神女下凡。
沈墨卿不算是社恐,可這烏泱泱的人還是壓得她喘不過氣,關鍵是,她根本不會彈啊。沉默了半晌,底下賓客漸起竊竊私語聲,月見歡在舞臺旁清咳兩下,一個丫鬟端著一木凳來到沈墨卿身下,又攙扶著她坐下。
待她坐定,場下又一片鴉雀無聲,沈墨卿咬咬牙,回憶著學長彈吉他的樣子,可手一撫上琴絃,源源不斷的肌肉記憶湧現而來,沈墨卿彷彿一下子被打通了任督二脈,她心一橫,腦子裡想著《青花瓷》的調子,然後手中琵琶就真的這樣彈出曲來。
一曲完畢,全場默不作聲,所有人都像被點了穴了一樣,還沉浸在剛才的琴聲中走不出來。等沈墨卿慢慢起身,小廝們重新把燈盞點上,眾人才想起來喝彩,一時間整個仟仟閣掌聲喝彩聲雷動,足足持續了半刻鐘!
“這曲子好,我從來沒聽過這樣的曲子,這三百兩花得太值啦!”
“是啊,難怪那些人願意為了沈娘子一擲千金,咱們今天賺大發了哈哈哈哈!”
月見歡緩緩走上臺,料她見多識廣竟也從沒聽過這首曲子,沈墨卿被她盯得不自在,快步跟著丫鬟下了臺。
“各位賓客!”月見歡媚眼輪轉,手裡的帕子揮了幾下,“現在,拍賣開始!起價五千兩!”
“我出六千兩!”
“一萬兩!”
“一萬二!”
……
底下的喊價此起彼伏,沈墨卿再也聽不下去,回到房裡尋起出路來。剛才好幾個喊價的都是又醜又胖的老頭子,自已的清白之軀可不能毀在他們手上。
這廂房倒是沒封窗,可是根本下不去!怎麼辦!要不然再睡一覺,說不定醒來就回去了!沈墨卿緊閉雙眼躺在床上,可無論如何也睡不著,再一睜眼,還是那古色古香的房間,現在看來,只有翻窗逃跑才是上策,趁著這裡沒人,沈墨卿用床單在床簷上綁了個結,另一頭綁在自已腰上,廂房在三樓,慢慢下去,也不算高,此時仟仟閣所有人都在前廳,只要能下樓說不定就有機會跑出去。
一隻腳剛翻過窗臺,外頭傳來一個渾厚的男聲——
“我出十萬兩!”
沈墨卿只是愣了愣神,月見歡便帶著那男子來到了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