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篷內燭火閃爍,此刻空氣彷彿被凍結,安靜得連一根銀針落地的聲音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李富愣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已已經被劫持了,他無心吐槽在營地巡邏計程車兵在幹什麼,
此刻他拼盡全力讓自已保持平靜,生怕自已僅是重重喘一口氣就惹怒對方,導致自已的人頭落地。
“聽明白了嗎?”
王潛山趴在李富耳旁,再次低聲問道。
因為嘴巴被捂著,李富只能一個勁點頭。
“好!我鬆手了。”
隨後,李富感覺到堵著自已嘴巴的手掌離開了,然而,還沒等他好好吸上一口氣,那隻手又重新捂住了他的嘴巴。
這突如其來的操作直接把李富搞糊塗了,不是說好了放手嗎?怎麼又捂住了呢?
“呵呵,算你識相。”
王潛山可不會聽風就是雨,輕易相信別人的許諾,
剛才鬆手只是一個試探,重新堵住對方的嘴巴是為了防止李富趁機大聲呼救,
同時,他的另一隻手始終卡著李富的後頸。如果對方剛才有任何想要發出聲音的舉動,他脖子上的肌肉就會立刻緊繃起來,
這樣一來,重新被堵住的嘴巴在短時間內就很難發出太大的聲響,而他自已也能迅速反應過來,將李富的生命了結,以免自已暴露,
不過現在看來李富確實是沒有想要反抗的心思,
於是王潛山稍稍安心,將李富的嘴巴鬆開,
“我問你答,不許有多餘動作,否則,你肯定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好。”
李富很聽話,只回了一個字。
“為何要區別對待流民?不公平分配食物?”
“不公平?小人不記得何時做過這種事啊!還請大人明示。”
李富有些奇怪,自已雖狼心狗肺,逼迫多數流民義務隨隊西行,但絕不會做區別對待之事啊,
畢竟食物稀缺,給明面上參與西行的流民分配的食物,已是維持一人正常生活的最低標準,若再低,只怕一個月餓死的流民會成倍增加。
“呵呵,剛才從這裡走出去的那個女人不就額外得到了食物?你敢說不是你指使的?”
王潛山怒聲質問。
經此提示,李富這才想起自已傍晚時分接待了柳氏,且看在有可能博得仙人人情的份上,多給了柳氏一份食物,
但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啊,整個營地都在傳柳氏孩子受仙人賜福之事,
那可是和仙人有關的事,普通凡人怎會表露不服?
“大人,您也知道……柳夫人懷中的孩子可是受了仙人賜福的,這般福緣加身,莫說多拿些食物,她就是要我做牛做馬,我也只能認了。”
李富哭喪著臉答道。
“哼,我才不管你這黑心貪官如何去巴結修仙者,我在意的是你把其他流民的生命當作草芥,卻將與仙人有關的流民奉為座上賓。”
王潛山怒目圓睜,惡狠狠地罵道。
“那大人你說我該如何是好?
難道要我一聲不吭地將那個孩子斬殺在門前,然後發一則通告,說凡人也好,仙人也罷,在我李富面前都要乖乖趴著窩著嗎?
大人,明面上我看上去確實是個大官,但這徵收流民的差事本來就是破天的髒活累活。
幹好了,那些受苦受難的流民戳我脊樑骨,說我是不體恤民情的惡官;
沒幹好,皇上肯定不高興,不說要砍我的腦袋,少說也會讓我這輩子升遷無望,以後還會被其他同行嘲笑我不懂變通呢!”
聽著李富的訴苦,王潛山一時間不知所措。
他的心智還是太過稚嫩,即便有些小聰明,但當真要面對那些困擾他人的重大難題時,也只能束手無措,在一旁乾瞪眼,
“哼……”
王潛山冷哼一聲,收回卡著李富脖子的手,思來想去,他覺得自已總要做些什麼,於是問道,
“那你說怎樣才能讓其他流民吃得好一些?”
李富傻眼了,他剛才就在為這個問題苦惱,現在落入虎口,結果還是要繼續思考這個問題,
他諂媚地笑著問道,
“不知道大人有什麼好的想法,若是可行,小人我一定照辦。”
李富的話音剛落,就感到自已的屁股被狠狠地踹了一腳,整個人像風箏一樣飛了出去,重重地砸在地上,啃了一嘴泥,
“大人……出啥事了?”
巨大的響聲傳到帳篷外面,正是門外的護衛聽到動靜後詢問,
李富感受著掐住自已脖子的手掌越來越用力,慌忙喊道,
“沒事沒事,剛才讀書讀得太興奮,不小心摔了一跤!”
“算你識趣!”
王潛山冷哼道。
李富只覺得自已的屁股要被對方踢成八瓣了,他強忍著疼痛,可憐巴巴地問道,
“大人,小人不知道剛才犯了啥錯,要挨你那一腳。”
“你剛才說廢話了,我要是知道該怎麼解決問題,還用得著問你?
我看你就是手上過招打不過我,就想在嘴上佔我便宜!”
聽完王潛山的解釋,李富欲哭無淚,這也太冤枉了吧!
自已明明是真的對王潛山的問題沒有頭緒,怎麼到了對方嘴裡,就成了自已有本事解答問題,卻為了羞辱他,故意裝作不會呢?
“大人,太冤了!小人就是個普通人,做不到移江倒海,也不可能點石成金,
現在這支隊伍只剩下數萬人半個月的口糧,而旅程卻還有兩個月,
你就是把我給殺了剁了包成肉包子,也不可能供所有人活著到達目的地啊。”
“那你不會減少人數嗎?減少四分之三的人,不就有剩餘四分之一人兩個月的口糧了嗎?”
王潛山反問道。
“這這這……皇命難違啊!
再說西部修水道可不是一般的工程,就算這支隊伍所有流民全都能安全抵達,想要完成工事少說也要三年之久,
大人若是讓我減少流民數量,到時候耽擱工期,先不說我前途如何,
光是連續十多年的暴雨就足以讓本就生靈塗炭的人族大地顆粒無收,讓已經荼害數萬萬人的饑荒愈發肆無忌憚啊!”
經過李富耐心解釋,王潛山也明白了時局,不過他還是不爽,李富嘴上說的是一套,那做的也是一套,他實實在在讓那些流民餓死了,
光是這份罪孽就不是依託所謂的大義就可以抵消,
“那你也該打!不管原因是什麼,從過程來看,你不僅殺人,而且殺了很多人!”
王潛山一隻手提著李富,此時說著就抬起另一隻手朝著李富屁股抽去,
“大人,不要啊,外面還有人,這要是驚動其他士兵可就不好了!”
李富剛說完,屁股就好像被火燒了一般,火辣辣得疼,
他一介文人,哪吃得了這種罪,當即就殺豬一樣叫了起來。
“李大人,可是有什麼事情發生?”
“沒事沒事沒事……剛才看書看到激動處咬到了舌頭……你小子快去睡吧,時候不早了,明天還要趕路呢!”
李富忍著疼把門衛遣走,接著齜牙咧嘴得在空中胡亂折騰,想要從王潛山的手中逃脫,
當然,他之所以敢這樣做,是因為他已經發現對方應該沒有殺死自已的打算。
那位護衛在離開時裝作自言自語,實則很大聲的大聲稱讚起來,
“不愧是李大人,果然比我這種粗人厲害,光是看書就能跌跟頭和咬到舌頭,想必一定是在書中找到了黃金屋和顏如玉!”
聽著護衛明顯是拍馬屁的話,李富內心苦澀至極,
書中有沒有黃金屋和顏如玉他不知道,
他現在只希望自已的屁股不是自已的,這樣就不要遭受平白無故的迫害了!